就算考慮到“在這附近,對時間與空間的感知似乎有些奇怪”的問題,仙羽也依然覺得,隻要再走兩三步,應該就能接觸到那個落在地上的野蜂窩了。
盡管有些逞強,但仙羽依然故作鎮定地問道:“我應該上前查看一番嗎?”
那口吻聽來雖然還有些優柔寡斷,但對仙羽來說,卻已經很大膽了。
剛剛,仙羽才對司甯說了“迷惘是你的權利,而消除這份迷惘,則是我的責任”這樣的話。
在自己說出如此飒爽凜然的發言之後,若是還想膽怯地躲在司甯後面的話,仙羽也覺得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了。
雖然還是很害怕野蜂的襲擊,但身為“師尊”應有的責任心,讓仙羽産生了必須克服這份恐懼的某種信念感。
其實,從兩人相遇開始算起到現在,甚至隻是經過了幾個時辰的時間而已。
但不知不覺間,仙羽已經漸漸進入了“師尊”或是“天雨仙尊”的狀态。
為什麼這麼在意自己在司甯眼中的形象呢?仙羽自己也無法回答這一點。
(你的眼睛和心靈,就像是我的“鏡子”一樣。)
(在你眼中、在你心中的“我”,是我本人更加認同的“我”。)
但總而言之,仙羽正在認真地渴望“扮演”甚至“成為”這一角色。這件事對她來說是确信無疑的。
既是如此,如果隻是躲在一邊,不去觀察那令自己在意的事物狀況的話,仙羽就會覺得自己的内心也會因此無法安甯了。
“您不是害怕野蜂嗎?”司甯困惑地說道,“剛剛距離那麼遠的時候,您都要我拿出能對付它們的工具、我才拿出‘捕蜂器’的。可是,現在距離這麼近了,您應該非常害怕擔心才對,為何反而主動提出‘想上前查看’方案了呢?其實,我邀請師尊一起去看看‘那個東西’的目的,隻是不想和師尊分開而已。我覺得,在這種情況下,您随便找個安全點的場所,一直躲到我獨自查看完畢、我們一起離開也沒關系的。”
(這是在擔心我的安危嗎?)
(這樣說隻是擔心我的安危的話,倒還好。但如果是因為我之前膽小謹慎的表現,而變得對我過度保護的話,我就會感到有些為難了。)
(有點兒後悔之前過度謹慎的行事風格,留下這種印象的話,真不知道要多長時間才能在他的心中扭轉過來呢?)
想到這個問題,仙羽難免覺得稍稍有些後悔與不好意思。
但稍作反省後,仙羽就暫時不再思索這些了。
“事·有·蹊·跷·啊。”仙羽一字一頓地說道,“因為……之前那蜂巢落到地面的時候,沒有從裡面飛出任何東西嘛。既是這樣,不親自上前查看的話,怎麼能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說過的嘛,既然我是老師,我就有消除你的迷惘的責任。現在的我,感覺到了你的迷惘,自然就要用我收集到的‘真實’去消除它。對啦,既然我們已經距離它這麼近了,你就把剛才用的‘捕蜂器’再重新擺在這附近吧?”
那“捕蜂器”到底有沒有用,仙羽不得而知。
但是,如果擺放在兩人身旁的話,能讓仙羽感到安心一些。所以,她還是這麼對司甯提出建議了。
“弟子遵命。”司甯輕輕點頭。
因此,司甯随手又把之前回收的“捕蜂器”裝置,放到了兩人附近的地面上。
“把那台‘捕蜂器’拿出來放在這裡,這很容易、并不麻煩。不過,我其實覺得,這麼做已經沒什麼意義了。”司甯說道,“從師尊剛剛射下這個蜂窩開始,我就感覺‘捕蜂器’已經派不上用場了。雖然,師尊若是想用上這個‘解心疑’的話,我倒是不會反對啦……”
遺憾的是,司甯所說的話,仙羽幾乎沒有聽進去,也就沒有回答他。
此時的仙羽,隻是謹慎地靠近了那個看起來像是“野蜂窩”的東西,然後蹲了下來而已。
近距離一看,仙羽發現“那個東西”比自己想象中的更為巨大,簡直就像一個球形的磨盤一般。
它的顔色有些欠缺美感,是一種像是棕黃又像是橙黃、總之很不純正的暗黃色。
顔色之外,它在外形上最為顯眼的特征,則是它表面上布滿了由于小孔的疏密不同而形成的、近似漩渦又像是波浪的怪異紋理的這一點。
這紋理并不是很美觀,但卻充滿了神秘玄妙的味道。看得久了,竟然會讓人産生類似眩暈的感覺。幸好,至少現在,仙羽還能完全抵抗下它對自己精神上的負面影響。
除此之外,還可以看到它表面帶有幾個大如杏子、小如葡萄的貫穿性孔洞。那應該是自己擊發神光連弩時造成的傷痕吧?仙羽理所當然地如此認為,也就沒去在意。
“這真是‘蜂窩’嗎?”仙羽說道,“我從沒近距離看到過任何蜂窩呢。雖然這東西的形狀倒是很符合我的想象,但卻毫無生氣呢,這是為什麼?難道又有什麼你我搞錯或是不了解的問題嗎?”
“您問這是不是‘蜂窩’嗎……我覺得有點兒像又不太像吧。”司甯說道,“那麼,為了确認這東西到底是不是‘蜂窩’,先試着劈開它看看好了。”
“劈開?”仙羽詫異地說道,“這樣一上來就劈開嗎,是不是太不謹慎了呀?你之前,好像說的是要把它先投入水中、溺死蜂群的吧?”
“從常理角度,是應該先投入水裡的。”司甯苦笑着說道,“但這附近哪有流水啊?為了節省時間,冒點險也是值得的吧。”
“你沒有存點兒水帶在身上嗎?”仙羽對自己這個猜想是深信不疑的,她覺得司甯一定攜帶着不少水。
“我不想把寶貴的水浪費在這種事情上。”司甯平靜地說道。
“好啦。我就知道是這樣。”仙羽輕聲說道。
既然和仙羽的預想差不多,她就不打算、也沒心情再去問司甯“為何不多帶一些水?”了。
(大概,就算他随身帶着千八百斤的水,也一樣有理由不願意為這種事而動用資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