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來,這實在是諷刺極了。”司甯罕見地帶上了有些陰沉的神色,說道,“明明并非自然生成之物,但卻無限刻意地去‘模拟’自然之物。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麼?玩弄人心的可笑把戲罷了。但我,是不會被欺騙的……”
(他好像……不小心說出了不該讓我聽到的話?)
(我就當作沒聽到吧……可以嗎?)
雖然聽到司甯說出了意味不明的話,但那時候,仙羽卻什麼都沒有說。
“我後面說的話,請師尊忘記吧。”之後,司甯果然有些懊惱地說道,“我一時發瘋,說了些奇怪的話,師尊請不要放在心上。”
“嗯,我不會去追問你的……但是,我想确認一個問題。”仙羽說道,“如果蜂巢裡面有蜂蜜、花粉、蜂膠、蜂蠟、王漿這一類的東西的話,那還能被判斷為‘赝品’嗎?如果是‘赝品’的話,裡面怎麼會有那些東西呢?”
(他應該尤其不想讓我關心後面的話吧,那我就隻問前面的内容好了。)
“您不認為它是‘赝品’嗎?”司甯問道,“那麼,您是怎麼看的呢?”
“這個……會不會是真正的‘蜂巢’啊?”仙羽說道,“比如說,有沒有可能是陳舊的、被蜂群遺棄的‘蜂巢’呢?”
“不會的。”司甯蹲了下來,有些倔犟地說道,“這絕對不是‘真正的蜂巢’。話雖如此,我還是把它回收了吧。”
說罷,司甯一如既往地、不知從哪裡取出一副輕薄的灰色手套戴在了手上。
大概是“戲法”變得多了,司甯現在已經懶得遮掩自己可以随意收納與取出東西這一本領了。
(哎呀呀……我其實覺得,從一開始就沒必要瞞着我吧?)
(明明是旅伴又是師生的關系,彼此應該有更多的信任才對。)
想到這點,仙羽甚至有點兒哀怨起來了。
不過,仙羽性格一向非常想得開,幾個念頭之後,她又完全不放在心上了。
戴好手套之後,司甯又拿出了一個附有同色蓋子的白色深盆。
他開始動手擺弄、挖取隐藏在蜂窩最深處的東西來,而且把它們幾乎全都裝進了深盆之中。
(回收這些東西……是因為他覺得這些東西還可以吃、或是利用嗎?)
無論怎麼去看,司甯都沒有立刻食用它們的意思,隻是把那些他稱為“資源”的東西回收了起來而已。
雖然仙羽沒有詢問,但她内心對司甯的意圖也依然有些好奇。
“說起來,師尊餓了嗎?”站起身之後,司甯唐突地這麼問道。
“咦?”仙羽一愣,反問道,“為什麼你突然問我這個問題啊?”
(對我來說,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呢……)
如果不确認司甯詢問的目的,仙羽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因為,我覺得師尊至少在遇到我之後,就一直處于‘什麼都沒吃’的狀态嘛。”司甯認真而又擔憂地說道,“我自己對這種事是無所謂,但不能讓師尊挨餓呀。”
“我……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處于饑餓狀态,怎麼辦?”仙羽說道,“雖然我一般來說都是按時吃飯、每日三餐的,但就算連續兩三頓不吃飯,我也不會感到饑餓。所以,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這個問題才好。如果說饑餓的話,那暫時還沒有什麼感覺;但如果問的是該不該進食的話,我會覺得應該吃飯了;我暫時隻能這麼回答你了。那麼,我的回答為你解惑了嗎?”
(他這麼說,顯然是為了關心我,我也很高興。)
(不過,我不知道我的回答能否對他的判斷起到幫助?)
“我對現狀感到難以抉擇……”司甯說道,“如果是我一個人的話,我會先下山、至少在山腰或類似的階段再考慮吃東西這種問題。但如果與師尊同行的話,我就不能隻以自己為中心來思考了。好啦,我斟酌了一番,還是先在這裡吃點兒東西再走吧。”
(又是為了照顧我才這樣嗎?有點兒不好意思……)
“但是,我不覺得餓。可以不吃也行的……”仙羽說道,“如果因為自己的特殊情況、耽誤别人的事兒的話,我可是會感到不安呀。”
“那不是‘耽誤别人的事兒’。”司甯鄭重其事地說道,“對我來說,隻有師尊的事情才是正經的事兒。就連以後的餘生,我都會以服務師尊為最優先事項的,怎麼可能會有‘認為自己的事情應該優先,甚至延後師尊的需求’這種事情呢?”
(這也是真心話?)
(到底為什麼,他會對我那麼好呢?)
正是因為相信司甯說的是真話,仙羽才在不解的同時,願意接受來自司甯的好意。
“既是‘盛情難卻’,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啦。”仙羽微笑着說道,“話雖是如此說……在這裡能吃到什麼呢?你有沒有帶着點心啊?”
(應該帶着點心吧……如果連這個都沒帶着的話,那我也實在沒法評價他了。)
為了不讓司甯為難,仙羽在思考後選擇了她認為對方最有可能帶在身上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