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錯。雖然我的話可能的确會造成一些負面影響,但一般來說,聽者是真的不會往心裡去的吧?”司甯微微苦澀地笑道,“真是的。每次意識到師尊是這麼天真善良的時候,都會讓我束手束腳、不敢亂說話了呢……那麼,我們回去吧。”
(總覺得,我是犯了什麼傻……讓司甯受了點刺激呢。)
(雖然有些在意自己到底犯了什麼傻,但無論是回想還是處理起來都很麻煩,還是不去想了吧?)
“好啊,我們回去吧。”盡管什麼都看不到,但仙羽呆呆地點了點頭。
司甯一定能看到自己點頭的這一動作的,仙羽對此深深地相信着。
(因為……雖然我什麼都看不到,但總覺得他一直都在看着我呢。)
結束了“拍雪人”這個活動的時候,仙羽本來以為,司甯會扶她起來、讓她設法走回“小木屋”的。
但結果,司甯隻是直接橫着抱起了仙羽而已。
(雖然我并不讨厭這種事,但還是有些意外……)
懷着這種意外,仙羽乖乖地待在司甯的懷中。
“等我說可以摘下來的時候,師尊才可以把‘布條’摘下來哦。”司甯說道,“師尊,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能明白。”仙羽點了點頭,說道,“我本來也不想自己摘下來。等到了可以摘下來的場所或時候,你給我摘吧?這樣我也比較省事兒……”
“如果師尊是這麼想的話,我也會很高興的。”這固然隻是仙羽撒嬌的行為,但從司甯的反應看來,他似乎也很開心。
“那麼,就這樣吧。”司甯柔聲說道。
抱着仙羽進入屋子之後,司甯把她放到了一張椅子上,然後才替她摘下了纏在眼睛上的“布條”。
(原來這就是“眼睛被蒙了很久的時候、遮擋物突然被摘下來”的感覺啊。)
(這種感覺,還真是“微妙”、或者說“奇怪”呢……)
由于在黑暗中待了很久的緣故,仙羽簡直不太想睜開眼睛了。
(為什麼睡覺醒來的時候、一下子就能睜開眼睛,但被蒙眼了一段時間之後,卻會不想睜眼呢?)
對于自己這種不想睜開眼睛的心态,仙羽也十分困惑。
“師尊感覺怎麼樣?會有類似‘眼前一黑’‘視物模糊’、或是‘太亮’‘亮到難以接受’的感覺嗎?”司甯說道,“雖然,我已經盡量避開這種太亮或太暗的地方,讓師尊在比較正常的環境下摘下‘布條’了。但如果師尊還是覺得不适、不對勁的話,就先一直閉着眼睛、适應一段時間,再睜開吧?”
“謝謝你的建議。”仙羽說道。
仙羽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決定睜開眼睛。
突然恢複視力的這一變化落差,讓仙羽感到茫然。
又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終于适應這一轉變。
“現在,師尊會有‘眼睛不舒服’的感覺嗎?”司甯很擔憂地問道。
“不,沒什麼不舒服的啦,這樣就很好了。”仙羽肯定地說道,“人的适應性還真是強呢,我已經适應這種感覺了、甚至還覺得很好呢。那麼,我們現在做什麼比較好呢?”
“我嗎?我覺得現在‘吃飯’比較好吧。”司甯說道,“我們先吃點東西,之後就準備趕路吧。我是這麼計劃的啦,師尊覺得呢?”
“‘現在’吃飯嗎……”略微沉思了一下後,仙羽唐突地問道,“說起來,‘現在’有什麼我可以為你做的事嗎?”
(為什麼我會這麼想呢?難道是基于“禮尚往來”這一類的心态嗎?)
(還是說,這心情并非“回報”、而是“目标”?)
當仙羽逐漸意識到司甯對自己強烈而直白的善意時,她也不由得對司甯産生了“想要為他做點什麼”的心理。
而且,仙羽注意到,自己的這種心理,随着時間的流逝,似乎還越來越強烈了。
“不用啦,師尊還是在這段時間看看書、好好休息吧。”司甯說道,“雖然它其實隻是‘滿是謊言的讀物’,但對師尊來說,應該還是很有意思、足以打發時間的東西吧?”
(咦?)
(司甯為什麼能說出這種話呢?不可思議啊……)
(他難道就不覺得自己的口氣與建議中存在明顯的矛盾嗎?)
“甯甯,你好奇怪啊……”仙羽說道,“你自己,明明認為書中滿是謊言、是不可信的吧?但為何卻建議我去讀它啊?做出這樣的建議時,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直覺告訴我,司甯沒和我說實話、或者說對我隐瞞了什麼我還不知道的事情……)
“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吧。”司甯苦笑着,無奈地說道,“最重要的是,我想不出來還有什麼能一個人打發時間、适合師尊去做的事情了嘛。”
雖然這是痛苦無奈的表情,但司甯流露出的時候,卻顯得很美、連無奈與痛苦中都仿佛富含詩意。
而且,這種苦笑令人産生了近似憐惜的心情。
當仙羽多看了幾眼這種苦笑的時候,她甚至便覺得,若是讓對方太過痛苦的話,“較真兒”的優點便會被它的缺點所抵消了。
(算了……看在你這麼難受的份兒上,我就不逼你了。)
仙羽在心裡讓了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