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與司甯一同遊曆的過程中,她也學會了創造新的觀念。
而且,當仙羽發現自己思想上的變化的時候,也感到格外驚奇。
“找個旅館休息啊,聽起來倒也是不錯的主意。”司甯自言自語一般地說道,“如果在住下來之前,能把‘蜂巢’和‘死蜂’處理掉就好了。但如果處理不掉的話……算了,倒也沒什麼好介意的。”
“怎麼啦,你難道在怪我嗎?”仙羽莫名有些生氣,她說道,“你覺得帶着它們行動很礙事嗎?果然,是堅持留着它們不扔的我有錯嘛。”
“啊?師尊怎麼會這麼認為啊?”司甯愣住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我怎麼可能會……覺得師尊的決定有錯呢?既然師尊已經決定要怎樣做了,我當然會支持師尊的意見、也想要這樣做啊。我是絕對不會反對師尊的做法的,隻是,在思考要如何才能幫助到師尊、讓師尊的願望成真而已啊。”
司甯說話的時候,表情十分真摯、看來并無一絲欺瞞之意。
(是我錯怪他了嗎……)
(過于敏感、随意發脾氣可真不好,以後還是多提醒自己學會忍耐吧。)
望向司甯、與之對視的時候,仙羽也被他的誠懇表情打動。她不由得對自己剛才的言語,産生了近似羞恥、愧疚的感覺。
雖然仙羽之前太過于沖動、甚至有些生氣地責問了司甯,但過了一會兒、慢慢冷靜下來的時候,她又覺得自己的态度很是過分。
“抱歉,我仔細想了想,自己實在太沖動了。”仙羽說道,“因為一直沒有賣掉‘蜂巢’與‘死蜂’的緣故,我變得敏感過頭了。明明應該知道甯甯不可能這樣的,我卻對你多心、還對你發脾氣,真不好意思。”
“沒關系啦。”司甯以溫柔得幾近柔美的聲音說道,“師尊也是想太多了啦。明明隻是普通至極的小情緒而已,您幹嗎要說的好像‘犯了需要道歉的錯誤’一樣嘛。我當然知道師尊是不會萌生惡意的,所以才會信任師尊的啊。既然我一直都很相信師尊,又哪裡會覺得,師尊的‘感受’是沒有道理的呢?所以師尊是不需要反省自己的,更不需要道歉哦。”
當仙羽近乎無理取鬧地發脾氣的時候,司甯的情緒卻似乎完全沒有動搖。
他隻是寬容而溫厚地注視着仙羽尖銳的一面、并習以為常地接納了下來而已。
怒氣這種東西,對仙羽來說,向來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當仙羽冷靜下來的時候,她就會意識到他人以及自己的做法,是正确還是過分了。
回顧到之前,那連“沖突”都算不上的、‘小小的不愉快’的時候,對照着司甯的态度,仙羽甚至變得有些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司甯他……一直都是這麼包容我呢。如果、一旦用心注意到這一點的話,我甚至會覺得有點難過。)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呢?)
(難道“不良情緒”這種東西,對你來說是不存在的嗎?)
(莫非,在你看來,我的想法就沒有什麼“對錯”之分、隻有“正确”一個屬性而已,是隻要聽從就可以的嗎?)
(當我說出那種可能會傷害到别人的話的時候,你應該和我争論我是不是錯了才對。這樣才是正常且正确的啊。對你來說,這種事難道一點兒也不重要嗎?)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如果你總是對我這麼好的話,我就會慢慢地……越來越離不開你的啊。)
(但是,我們不能一直在一起的吧?)
(約定了“終點”的話,旅程就會有結束的時刻。那時,我們就會分開了。)
(就算試圖維持師生關系,也總會有“畢業”的那一天吧。)
(那個時候,我該怎麼辦才好呢?)
(如果已經習慣了你的存在的話,我又該如何才能忘記你呢?)
不知不覺,仙羽就想到了太過于遙遠的未來。
思前想後、到了這裡,仙羽不由得萌生了一種“悲從中來,不可斷絕”的傷感。
在“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态中享受當下,仙羽一向不擅長這麼做。
(不是“當時隻道是尋常”,而是“隻是當時已惘然”。)
不能持續下去的“此時此刻”越是幸福,想象未來時,仙羽就會感到更加痛苦。
“師尊,怎麼啦?”司甯問道,“為什麼不痛快了?”
從幻想中抽離的時候,仙羽稍微發了一會兒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