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茵被這話說得臉上一緊,下意識抓住坐墊,眼中閃過一絲慌張。
但又想到自己從未将那樣重要的東西藏于馬車,才明白,她被眼前這個方才還被自己逗的孩子給耍了。
馬車不知何時停下,陸星璇掀起布簾,雖然臉上一如往常淡然,但微微上揚的嘴角暴露了此時的心情。
“回去小心。”
陸星璇掩去逗弄的神色,想到剛剛陸星茵露出先前從未有過的慌張,就覺得奇怪。
那封信也隻是她前幾日溫習功課時,不小心聽見慶姨與她的談話,因着離得遠,她也隻隐約聽見信之類的話語。
又因之前她起夜時,看見陸星茵站在院内放飛了隻信鴿。
當然陸星璇曾懷疑是不是她看錯了,但見到陸星茵屋内的鳥籠中,她養的那隻鴿子不見了。
雖說陸星茵當時解釋,想讓鴿子多出去飛一下,免得成了空中雀郁郁而終。
但陸星璇從她的神色中察覺出不對勁來,今日也隻是小小地試探。
不過隻要陸星茵不提,她也不會有過多的動作,畢竟現在她還欠陸星茵太多太多,要是找她幫忙,她也再所不辭。
“陸兄!”
聲音剛響起,陸星璇隻覺一股重力從背後襲來,順着力她一下彎下了腰。
少年人用手狂揉陸星璇的發髻,大笑道:“好久不見啊!”
陸星璇從他的懷抱中掙出,苦着臉把頭發再一次理好。
好久不見就好久不見,動甚麼頭發,陸星璇暗暗吐槽。
她擡眼看李孟廉,看他實在高興也就沒說,但又驚訝于對方才數月不見就長高不少。
李孟廉自是發現這一點,他比劃着兩人的身高,說:“幾月不見,我都有陸兄那麼高了,不知日後你我哪個高?”
陸星璇還未接話,熟悉的聲音再一次響起,“行懸,你來啦!”
今日宋遠黛着淡綠色春裝,步搖一晃一晃,臉上還有淡淡妝色,這般可人兒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宋娘子硬要同我來葭州府,說是來看看這邊景色,今日也順路來貢院了。”李孟廉解釋道。
陸星璇點點頭,開口道:“好久不見,不過時候不早,現下也不是閑聊的時候,待我們考完,再去好好聊一聊吧。”
聽到此話,宋遠黛再是有千言萬語也隻得掩下,糾結半刻,隻吐出句:“祝你……你們一切順利呀!”
李孟廉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你遊玩也一切順利。”
他又示意陸星璇說句話,隻得出句“萬事順利。”宋遠黛就被人群擠走。
二人又去找了結保的人,這才進了貢院内。
趁着搜查身子的功夫,李孟廉站在陸星璇身後,耳語道:“诶陸兄,夫子讓我跟你說一聲。”
陸星璇往後偏了偏,聽他道:“今兒出題的怕是前些年被貶谪到這的黃惠岩大人。”
這人的名号陸星璇在楚教習那聽過。
楚教習言他文官身,武将氣。
行事幹脆,文風也是幹淨利落,最偏好看些兵書。
也因脾氣火爆而與當今聖上不對付,故而被貶谪到這西南地界。
這葭州府在他的管轄下,匪徒們也收斂不少,隻是他隻管府事,靠近邊界的村落仍舊遭受着匪徒們的掠奪。
所以在從楚教習那聽到這位大人的事,陸星璇懷疑這是聖上的一盤棋的事也就在一瞬。
知曉他是葭州府知府,必然會涉及到府試,所以她早就研讀過一些黃惠岩的詩書,楚教習也為他找來過此人曾出過的考題,然後變着法子考她。
現如今楊夫子既然讓李孟廉提醒她,自是還有些其他的地方她未能注意。
“前些日子聖上頒布了邊境之地兵民一體之法,那黃惠岩大人身邊還有一位名為秦頌的詩人。”
秦頌一人陸星璇印象不深,但讀過他的詩,看似與黃惠岩風格相似,實則詩中暗藏玄機,想表達的觀點恰與黃惠岩相反。
陸星璇沒想到這差異甚大到兩人會成好友,再加上聖上頒布的聖旨,此次的考題應當有趣不少,難度也應有點大。
不過曆年考題都會被送到京城,黃惠岩正值考績,應當不會刁鑽的題目。
陸星璇想到此,心中感激萬分,道:“多謝李兄,考完我請你吃酒。”
陸星璇靠着在閑時幫别人抄書賺了些錢,為還人情,何況是那麼大的恩情,也就願意為此花錢。
“诶小事。”李孟廉笑道:“考完你同我去見見夫子就成,他總念着你呢。”
“好。”
鐘聲敲響,府試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