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島幹事。”
“歡迎您回到Port Mafia,太宰幹部已經在01議事廳恭候您多時了。”
在銀色的商務車旁恭候的下屬如此道。
“不用。”他擡起頭,望向大廈熠烨着陽光的最頂端,淡淡地吐字,陽光将他的銀發照射出近乎赤白的朦胧光輝。
“可是……”不理解為什麼的下屬為難地出聲。
中島敦收回視線,淡淡地瞥去一眼,安靜的眸色似乎在問他為什麼不理解自己說的話,下屬立刻恭敬地低下頭去。
青年不在意地徑直略過他的肩膀,偏頭,留聲吩咐道:“太宰幹部在路上說了,我知道要做什麼,你先去安排吧。”
……
蒼白的短發少女緩步走在路邊,眉眼的碎發遮掩住到不似真人的面容,如将要融化在晴日下一般,貼着牆沿少得可憐的陰影緩慢移動着。
電線杆在陽光持續的烘烤下,遠方看過去時仿佛與地上的灰白色融化在一起,連片的白色透着稍黃的光澤,隻有影子和天空是唯一切割分界線的暗色。
織田作之助抱着面包袋從甜品店裡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位看不出表情的少女在展示甜點的玻璃櫃櫥旁蹲着的清瘦身影。
“你怎麼在這裡?館内……老師?”他站在那裡看了好一會兒,确認這不是自己加班過度産生的幻覺,才猶豫地出聲。
從沒說過是芥川幹事的家庭裡是有弟弟還是妹妹,隻是上次下班的時候恰好被高級幹事叫到,本以為是什麼嚴肅的任務,都準備好拒絕的理由了,才被告知是往市中心有名的富人區送些東西吃這樣的請求。
很難想象眼前這位殺人不眨眼的港口黑手黨幹部會親手下廚做羹湯,雖然以他的地位住在寸土寸金的富人區是并不意外的,但是外送還要保密什麼的,不禁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在家裡藏了什麼需要隐匿蹤迹的野獸。
看出他的疑惑和憂慮,這位幹部隻是罕見平緩地表示:隻是送給家裡敬愛的老師一些點心而已,還特地溫和地囑托了如果可以的話請順道去買中村屋的可麗餅,家裡的那位可能會喜歡吃。
秉持着尊老愛幼的理念,拿着門卡進了小區,才打開門發現選用可以防爆規格的入戶銅門甚至都沒有鎖上,鑰匙不在意地挂在門上,輕輕一扭就打開了。
那位黑手黨幹部嘴裡描述的“敬愛的老師”平淡地坐在客廳,年輕得不可思議,聽到聲響才不徐不慢地望向他,對于闖入内室的陌生人毫不意外,仿佛完全不知道安全意識為何物。
與想象中需要照顧的長輩形象完全不同,轉過臉來時這位老師露出一張隽秀昳淡的臉,眉眼的精緻輪廓甚至于模糊了性别的邊界,唯一搭得上邊的隻有擡眼時仿佛寫着“我今年已經68歲了”的寡淡神情。
帶着一百分的警惕和“不要八卦”的自我勸阻,他簡單地自我介紹後便把可麗餅和食物放下離開了。
……沒想到…
會在這裡遇到。
看着她已經開始伸出舌頭舔玻璃櫥窗,仿佛這樣就能夠隔着玻璃品嘗到草莓大福的味道,織田作之助準備離開的動作徹底失敗,五味雜陳地再次開口,提醒一般喚道:
“館内老師……”
雖然芥川幹事這麼叫怪怪的,但是一時倒也想不出其它的稱呼。
少女這才緩慢地擡起頭,目光接觸到他手裡的面包袋時微頓,站起身來,蒼白的肌膚在暖陽下折射出近乎瑩白的光輝。
不長不短的齊耳碎發遮住臉龐,微垂的眉目細看時才能窺出柔和的部分,如若不加以提醒的話,很容易便被人理所當然地認知成是一位淡泊的少年。
織田作之助到現在也不是很确定她的性别。
“織田。”她應聲道。
“嗯,芥川……”他不好考量她是否知道芥川龍之介的職業特殊性,話語臨到唇邊,換了個稱呼:“先生呢?”
“出門了。”
身後不知道哪片樹林裡崩得如直線的蟬鳴響起,幾乎淹沒了少女微動嘴唇發出的聲音。
似乎還不太适應對這樣年輕的對象使用敬稱,男人頓了頓,問候略顯生澀:“您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呢。”
“覓食。”
“覓食……是指用餐嗎?”居然使用這樣的用詞,館内老師真是……奇特啊。
這樣想着的織田作之助突然隐約察覺到了什麼棘手的麻煩正在悄然纏繞開來,他客套地出聲問道:“您還沒有用午餐嗎?”
“沒有。”說完,她轉過頭去,對着收銀員第三次問道:“還是不可以接受分期支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