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島敦的角度,隻看到少女一邊把手裡的金屬罐子捏得“吱呀”作響,一邊很小聲地說話,看不出表情的面容竟然讀得出隐約的陰郁威脅感,不怒自威的樣子看起來還……
怎麼說呢……怪可愛的。
館内鳴子低低地道:“為什麼隻有修改權,我要重新寫。”
易拉罐裝死:“。”
館内鳴子沉默一瞬,把它摔在地上,踩了兩下。
看着她的動作,中島敦下意識唇角浮起笑容。
但很快,他收斂了唇邊的笑意,随即毛骨悚然地反應過來,驚詫地疑惑:面前如此奇怪的少女,為什麼自己卻總是輕易地生出了粉絲濾鏡一樣的東西呢?就連那些無法解讀的部分,也荒唐地用“可愛”來形容。
如同思想被潛移默化地影響腐蝕一般,他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
【現實世界】
與《偶像》世界中竭力嘗試跟着既成的大綱走的館内鳴子不同,織田作之助今日沒什麼繁瑣的事情要做,除了參加中島幹事的葬禮以外,算得上清閑。
這位次日發現死于公寓中的Mafia高級幹事死因算得上是蹊跷,至今都沒有公布出死因,對外隻稱因公殉職,就連葬禮上談到為什麼突然離世也總是一副諱莫如深的論調。
但織田作之助卻覺得或許這跟中島幹事高強度的加班有所聯系,自從他被新任首領并撿到帶回Port Mafia之後,就以勤勉而高效的态度獲得了組織上下的一緻贊揚,無論是挫敗敵人的冷酷手段,還是文書方面的才能,都像是沒有溫度的機械一般,成為組織當之無愧的“白色死神”。
包括武裝部那邊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低調的傳言,說是中島幹事在死前隻喝了一杯水,這次的死亡有可能是受到敵對組織投毒所緻的。搞得組織上下都風聲鶴唳的,局勢也緊張了起來。
看來就算是身居高位的強大異能者,也存在着一覺醒來被發現孤寂地死在家裡的可能性啊。
不過……跟我這種底層員工怕是也沒有什麼關聯了。
這樣想着的織田作之助站在兩側隊伍的最末端,看着說得上名号的人依次排隊,朝着合攏的棺木遞上一支深紫色的薔薇花,突然想起那位身份成謎的芥川幹事來。
素來行事矜持冷淡的這位黑發部長今日也缺席了組織重要成員的葬禮,非常不合時宜地在這個時候做出請假的請求,新任的首領卻好像也沒有憤怒或者不悅,很爽利地表示“嗳呀、家裡總會有什麼事走不開身的嘛”,寬宏地批了假。
以至于他去跑腿去人事部複印文書的時候,甚至聽到那邊的成員在八卦地說:新上任的芥川幹事與回國的中島幹事關系不和、合作沒多長時間就無故缺席,連葬禮都特地請假,或許這次緘口不言死亡原因的葬禮,就是因為成員内部不和而導緻的,這種毫無根據的事情也理所當然地遭到了路過的首領的駁斥。
不知道這位芥川幹事有沒有在外面兼職……如果做的真的是平坂映之介的助理、兼任名小說家“住住序晚”的話,現在請假,大概也隻有在忙那邊《偶像》新書發表的事情了吧。
說到這裡,好歹還有新書能夠疏解今日的疲倦……等葬禮結束,就去買新出的《偶像》下半卷吧。
織田作之助緘默地等待葬禮的完結。看着教堂外陰沉的天空,微微歎氣。
今天也是布滿悶雨的一天啊。
來到最近的書店并沒有耗費多長時間,書店的外頭貼着巨幅的海報,《偶像》的上下卷精裝冊與“吝啬的‘緻死’行動——平坂映之介最終作《偶像》”的導言标語清晰而顯眼,還沒有走近,就一眼便能看見。
“最終作……嗎。”看着海報上的宣傳語,不禁呢喃的男人語氣裡帶着不自覺的遺憾與怅然。
伸臂将傘收攏,傘檐彙集的雨露被擱置在店外的放置架内。
織田作之助與一位從書店走出的陌生年輕人擦肩而過,掠目的瞬間,他看到他失意落魄的眼神。
老闆遠送離開顧客的臉色也帶着抱歉,看到經常光臨書店的老顧客到來,複又浮現出不好意思的笑容,“織田先生……非常抱歉,您今天來是想買些什麼書呢?”
“隻是看一看,”織田作之助客氣地道,“如果您這裡能夠提供平坂映之介《偶像》的下半卷的購買就再感謝不過了。”
“這個……”書店的主人了然,神色逐漸染上黯然,顯然不是第一次遇到這個提問,他為難地道:“《偶像》在今日發售點8:00開始,不到十五分鐘……本店的存貨就已經售罄了,您來得不巧……真的十分抱歉。剛才那位客人也是來求買這本的,他也是平坂映之介的忠實讀者……知道這件事後很傷心地離去了。”
織田作之助略顯訝然:“竟然如此地暢銷嗎?以往……我記憶裡也沒有這個情形的。”
雖然是當今話題度不減的名作家,但每次印書都會補足了量發售,《偶像》的下半卷為了解決短期内複印加印的問題,也提前開啟了線上預約,後期将由專人補貨送至固定的書店或住所。
如果是名書店的話或許會存在這種情況,但這家小小的書店不算處于繁華地帶,現在也才十點過一點,竟就已經全部售罄了。
“真是令人意外的熱度,”織田作之助心下雖然失落,卻也沒有那麼急迫地要看到下半卷的意思,平和地表示等上一些時段也不急。
“這個……”老闆無奈地道:“在三鬥九升書房那邊宣布加印之前,這一周本店估計都不會有《偶像》下半卷的新書進貨了,包括橫濱總部那邊的預計訂單也十分緊張…短期内……恐怕是——”
如此地熱銷?
就算是當初的“《死夢》熱”,甚至是某些全民狂熱的讀本,也沒有這個陣仗吧?
雖說要買的書沒貨并不算是特别少見的情景,但老闆臉上與以往不同的神情,仍然讓他這位敏銳的黑手黨察覺到某些異常的地方。
“是發生了什麼嗎?老闆。”他不急地颔首,禮貌地提問。
老闆:“哎呀,您是還不知道嗎?”
織田作之助:“怎麼了嗎?”
老闆歎氣:“關于平坂老師……逝世的事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