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小松葵子的目光久久落在那黑闆上，低聲喃喃。

鈴木川随手把粉筆頭扔回桌子上，粉筆頭彈跳兩下，咕噜噜順着桌子邊沿滾動，然後掉在地上。

少年也扭過頭，看着小松葵子：“要去哪？”

“……超市。”

超市就在教學樓下，走廊依舊是空蕩蕩的，公告欄上的紙張模糊不清，隻有陽光透射進來，拉出一道長影子。

隻有鈴木川鞋子踩在地闆上的聲音響起。

身邊的少女連氣息都沒有，走在内側，避開了陽光，那陰暗交界處，恰恰好離她的鞋沿三厘米。

那雙清亮的黑眼睛被微微淩亂的發絲遮掩。

從教室到一樓，需要經過五個教室，階梯一共是二十六級，跑起來的話，隻需要三分鐘就能到一樓，然後朝着超市走去。

如果是慢悠悠走着，那麼是七分鐘，七分鐘，是四百二十秒。

鈴木川擡頭看着這個不大的超市，裡面的東西和他初中學校那個超市大差不差。

他忽然想到什麼，伸手摸了摸口袋，卻發現身上這件制服沒有口袋，皺起眉。

“怎麼了？”葵子擡頭看他。

鈴木川：“我沒帶錢诶。”

校服少女愣在原地。

那雙眸子顫抖了一下，看着皺眉的少年。

跟女生去超市卻發現沒帶錢實在是窘迫了啊，鈴木川。

鈴木川摸了摸鼻頭，開口：“這樣吧，下次——”

“不用了。”還沒說完，小松葵子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麼，打斷了他的後半句，她蒼白的臉上忽然多了一分血色，說道：“不要輕易和我說承諾的話。”

那雙黑眸子多了兩分熟悉的清亮。

兩人并肩走進了超市。

鈴木川習慣性的掃視一圈超市貨架，然後目光停在了貨架盡頭的收銀台處。

雖然貨架很高，但是這個冒出來的一簇突兀的白毛——五條老師！你怎麼在超市當收銀員！！

那惠惠和悠仁呢？

視線又掃了一圈，鈴木川發現了角落鬼鬼祟祟看着他們的兩人。

察覺到小松葵子回頭，鈴木川迅速收回視線，跟上了她的腳步。

他們停在冰櫃前，鈴木川低眸，對上冰櫃表層上模糊的倒影，少年面色微變——那模糊的倒影不是他的面孔。

發色都變啊鈴木川！

冰櫃被拉開門，細白的手抓住一個帶着霜的包裝袋。

鈴木川的手按在被拉開的櫃門上，忽然說道：“這裡好像沒有抹茶口味呢。”

小松葵子一愣，低聲：“有的。”

她将冰涼的帶着霜的包裝袋遞給鈴木川，對方毫無顧忌的接過，肢體短暫接觸，分離之後，少年人滾熱肌膚的溫度沒有留下半點痕迹。

兩人去收銀台結賬。

看着挂着店長牌的五條悟，鈴木川差點沒忍住笑出聲，耳朵憋得通紅，看着五條老師動作生疏的拿過雪糕開始滴商品碼。

滴了三次都沒成功。

鈴木川吸了口氣，使勁把笑聲憋住。

幸好角落裡的虎杖悠仁猛地竄出來接過了新手店長五條悟的工作，順利給他們結了賬。

五條悟看着虎杖悠仁熟練的動作，思索了一秒，愉快的把店長牌拿下來，大力拍在虎杖悠仁手臂上。

新晉店長——虎杖悠仁。

鈴木川拿着雪糕，和小松葵子出了超市門，卻發現外面的天氣驟然灰暗下來，空氣中彌漫着濕意，似乎要下雨了。

周圍忽然多了很多學生，竊竊私語着，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說着要去禮堂參加什麼聯誼會。

身邊也響起了小松葵子的聲音：“我們走吧，今井君，你今天不是還要上台嗎？”

鈴木川：？？？

什麼上台？他嗎？

很應景的，他空蕩蕩的口袋突然掉出一張草稿紙

鈴木川一臉疑惑的撿起，垂眼一看，上面是一首字迹漂亮的手寫詩，落款是今井真。

最下面有一行小字：聯誼會上，給葵子念的詩。

他要上去念這首詩？

還在茫然中，周圍的亮度再暗了一層，鈴木川嗅到了古怪的腥臭味，衣角忽然被小松葵子抓住，對方聲線中帶着顫抖：“今井君，他們又來了。”

什麼來不來的？

鈴木川擡頭，瞳孔地震。

空曠的一樓走廊，剛才還在不遠處讨論着什麼聯誼會的學生，此時都變成了變異種，趴在地上的，搖搖晃晃的，還有不少挂在天花闆，對着他們虎視眈眈的。

什麼鬼？他不就是看了眼草稿紙嗎？還有這不是青春校園戀愛物語嗎？怎麼一秒切換恐怖小說現場？！

現在回頭找五條老師還來得及嗎？

鈴木川捏着草稿紙的手指發白，看似八風不動，實則孩子已經走了有一會了。

不是，這展開太快了吧？

“這些都是惡鬼。”小松葵子顫着聲音說道，“死了很久了，卻徘徊不去。”

鈴木川：“那我們怎麼辦？”他們的頭子不就是你嗎妹子？

他沒看懂這是哪出。

如果說是場景的再現的話，小松葵子是可以看見鬼的？

那今井真呢？

腦海中似乎出現了一條線，鈴木川卻抓不住，總覺得哪裡不對。

小松葵子看着身體僵硬的鈴木川，目光閃了閃，開口：“今井君，是在害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