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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雨水(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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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神情瞧着是不假思索的,杜甫卻在開口後頓了頓,仔細斟酌着措辭,“我是第一個麼?”

這個問題問得沒頭沒尾,認真一想還有些令人摸不着頭腦。但恰在文也好意料之中,她自然知道杜甫言下之意,對答如流,“是啊。算上雨水這期,我也隻發布了三個視頻。”

“關注我的詩人倒是收獲了幾位,但如你這般活生生、濕漉漉出現在我眼前的,還真是破天荒的頭一個呢。”

想到早先初見時的情景,文也好莞爾,杜甫不禁生了絲羞赧,“這本是意外,非我所願。”

文也好已經給出了回答,杜甫竟也沒再多說什麼,旋即陷入了沉默。

這可就出乎她的意料了,反倒是她自己坐不住,觑着杜甫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開了口,“你既來這後世一遭,難道便不想知道,後人……是如何評價你的嗎?”

“如何評價我的?”杜甫的語氣很是玩味,似乎并不在意這些虛名,但又看出了文也好的分享之心,竟沒拒絕,“願聞其詳。”

“「詩聖」之名,你已然聽到了。”對于本該信手拈來的文學常識,文也好卻一字一句、說得極慢,“因你的存在,後世詩歌也發生了變化。”

毋庸置疑,至少于他而言,這樣的變化隻好不壞。杜甫并未因此生出輕狂,不過顯出幾分好奇,等着對方的下文。

“在你之前,詩歌各有各的寫法,從沒見過如你這般的全才。于是在你之後,詩歌便理所當然地分成了「杜詩」與「非杜詩」。”文也好的聲音不高,落在夜晚倒有了點兒溫馨的意味。

“這是件好事麼?”

分明不過十五六歲的小郎君,卻在問起自身成就的時候,有着如此非比尋常的淡定。與初見時,随遇而安的泰然不同;與相識後,難掩張揚的銳意不同。眼前的杜甫,有着超脫他這個年紀應有的沉穩與持重。甚至,還能在文也好投過來的驚詫視線中,淡淡重複一遍。

看着那樣理當相互矛盾的色彩,卻在他身上融合得恰到好處,又是如此相得益彰。

或許,這就是自古以來最正統、最純然的儒家教育,在詩人身上最好的體現吧?文也好怔怔地盯着分外年輕的杜甫,如此作想。沒有酸腐愚鈍,沒有墨守成規,隻有蓄勢待發與鋒芒内斂。

她心頭陡然湧起一陣酸澀。

兩人心知肚明,這樣的成就地位自然是獨步詩壇,可對詩人自身呢?正是因為寫得太好,好到自成一派,反而叫人心生敬畏,卻又不會靠近。

文也好有心拿話安慰,可動了動唇,竟是半個字也說不出。在後世,不是沒有人喜歡他,可比起清新俊逸的詩仙、樂觀豁達的蘇仙,憂國憂民的杜甫似乎有些暗淡了。

杜甫這一猛然反問,劍眉上挑,瞬間帶出了幾分獨屬于他的、但又不咄咄逼人的鋒芒。

“怎麼不是好事呢?”文也好輕松一笑,“我原先也會為此難過,但剛剛看到你在我身旁的時候,卻不這樣想了。”

杜甫沒有緊接着追問為什麼,而是這樣靜靜地等着她說出下文。

說來也奇,兩個人從初見至今不過短短幾個小時,偏偏你來我往、言語交談之間的默契,卻如同多年老友一般熟稔,還有幾分不言自明的默契。

可不就是老朋友嗎?文也好突然發笑。

隔着書本,隔着詩歌,隔着時間,遙遙神交的老朋友。

果然,不必杜甫再問,文也好又開了口,“因為我想,他們寫的那都是唐詩而已,細數下去,才輪到各自的流派與風格。”

文也好挑了一筷子菜放到碗裡,卻沒有立即放進嘴中,反而這樣盯着它,盯着蒼翠欲滴的青菜。不知怎麼,她就忽然想到了杜甫那句“兩個黃鹂鳴翠柳”。詩中所謂的“翠”,應當就是這種翠色吧?

“唐詩而已。”

杜甫這句話說得笃定,隻是平淡地将文也好口中出現過的四個字重複了一遍,而非帶着疑惑的反問。

“唐詩而已。”文也好點點頭,她将視線從菜葉上挪開,又看向靜默不語的少年,“可你看。”

“你寫的,那可是杜詩哎。”

“杜詩”二字落在耳中,帶出了一點膽戰心驚的火星。杜甫被燒得心口發燙,反倒避開了文也好的視線,垂下眸子,揮了揮手裡的湯匙,看着碗裡的湯花,綻出一個毫不掩飾的笑,“亦餘心之所善兮。”

這是中國人獨有的含蓄。

還有後半句話被他含在口中,但杜甫想,文也好會懂的。

說完前頭那句,文也好已經将青菜放入嘴裡嚼了起來。待艱難地含糊咽下之後,她才瞥向對面,兩人不約而同地大笑出聲。

“下面該你了。”杜甫緩了緩,又抿了點湯潤潤喉,随後擱下碗,沖文也好揚揚下巴,示意輪到她提問。

“你問完了嗎?”杜甫竟然隻有一個問題?不應該吧。

“當然沒有。”杜甫搖搖頭,“但一來一往,方為君子之道。”

他還真是……文也好啞然失笑。出身名門、家境優渥的少年,卻不會像現代的公子哥兒一樣,滿臉都寫着得天獨厚的傲慢厭煩與盛氣淩人。反倒更為内斂,更為謙遜,也更為自省。

“那你又是如何到這裡來的?是今日我遇見你的時候才過來的嗎?你還有沒有遇上其他什麼人?”如果說先前對他的關心隻是出于保護未成年人的心态,可在得知是那位貨真價實的古人之後,她不免生出了更多擔憂。

對于文也好接二連三的發問,杜甫應對得遊刃有餘,“如何過來的,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原先還在家中庭院賞雨,可不知怎麼,眨眼便到了這裡來。”

“至于時間麼……我前兩日就到了這個時空。”杜甫以手撐額,慢吞吞地算着,“今日是第三日了。”

“那這幾日裡,衣食住行又該怎麼辦呢?”一聽杜甫已經來了好幾日,文也好更加驚訝,“總不能這幾日裡,你都在餓肚子吧?”

直到此時,杜甫才重現了這個年紀會有的叛逆,他撇撇嘴,對文也好的大驚小怪很是不以為意思,“我還沒有那麼愚鈍。”

不過他明白文也好這話純然出于關心,很快又道,“我來的時候正是落在先前那個園子裡頭。”其實要按現在的說法,那本該叫“公園”,杜甫學會了這個新詞,卻用得不大習慣。

“當時我見周圍環境十分陌生,便下意識往人多的地方去尋。見有兩位老丈正在手談,四邊圍了一大圈人。擠進去看清原委,沒忍住出聲點了一嘴。被他們發現我頗通棋藝之後,便奉為上賓,以棋為注,略微赢了些錢。”

雖是世家公子,但此刻談起金錢來,他也神色如常,毫不見絲毫故作清高的鄙薄之意。

“你們現代社會雖有許多發達之處我從未見過,可我畢竟不算癡傻。在得了銀錢之後,便有樣學樣,跟着旁人去那‘超市’裡買來吃食,聊以飽腹。隻在園子裡轉悠,盡量避開與旁人打交道。如此,倒也免去許多麻煩。”

杜甫瞧文也好正吃着飯,嘴裡不得閑,便多解釋了幾句。

“我這般聽起來,你過得還挺滋潤?”文也好聽他如此輕描寫,在放下心來的同時,又不可避免地被嗆了一下,猛咳一陣,吓得杜甫從袖中抽出帕子遞過來,“不打緊吧?”

“沒、沒事兒。”文也好擺擺手,這帕子還繡着竹葉,看起來便十分精美,若拿來給她擦嘴也太暴殄天物了些。于是抽了兩張紙,連連擺手,婉拒了他的好意,“我用這個就好。”

待緩了緩,她又問,“那你就不緊張嗎?”

再如何淡然,猛地來了一個全新未知的時空,又是少年人,或多或少也該有些惴惴不安吧?

“自然是有一些的。”杜甫承認,“可冥冥之中既叫我來到此處,其中必有緣故。所以,我隻要靜觀其變即可。到時機了,答案自然會浮出水面。”

“所以,我這不就遇上你了麼?”

這份超然的灑脫讓文也好不禁擱下筷子,沖杜甫豎了一個大拇指。未免他不懂,文也好還貼心地解釋了一句,“這個手勢呀,就是我們現代社會通常誇别人厲害的意思。”

“多謝。”杜甫一派理所應當的架勢,沖文也好點了點頭,收下了這個誇贊。但微微抿起的唇角,顯然出賣了他與故作淡然不相符的得意。

啧,畢竟還是孩子嘛。文也好瞧見這點小動作,忍不住偷笑一聲。

“下面,又該我發問了。”

少年歲數不大,平日看着溫溫和和的,正經說起話來,便不再掩飾天生的一點矜貴,渾身上下的氣勢格外攝人,“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文也好早預備他會有此一問,擡手往杜甫頭上指了指,“玉簪。”

杜甫不解,無意識地蹙起眉,随手拔下自己用了多年的發簪,遞到文也好面前,“這簪子……有什麼玄機嗎?”

視線落在簪子上,文也好卻沒有伸手去接。她來回端詳幾番,更加肯定了原先的想法,“這支發簪簪首的花朵圖樣,我雖不認得,卻在不久前剛剛見過。”

“花?”杜甫更加詫異,“此花名為杜若,是我們京兆杜氏的族徽。”

山中人兮芳杜若,飲石泉兮蔭松柏。這出自屈原筆下的一句,寫盡了杜若的純淨高潔。故此,自遠祖杜周以來,杜氏一族便取此香草紋飾為樣,定為族徽。

這下輪到文也好詫異了,“可這杜若紋,我分明是在蘇味道所贈的無骨花燈上瞧見的呀。”

“蘇味道?”杜甫挑挑眉,很快想清楚其中關竅,“蘇公與我家祖父本就是好友,或許那無骨花燈是從杜家得去的物件也未可知。”

隻是自己出生時,祖父早已過世,那花燈究竟是不是出自杜家,還有待商榷,他也不能打包票。于是杜甫想了想,才道:“待用過飯後,不知你可方便帶我去瞧一瞧?”

“當然方便。”文也好一口應下。她自己也很好奇,蘇味道所贈送的打賞之物為何會和杜氏族徽産生了關聯。

“又到我發問了嗎?”文也好擱下筷子,摸着下巴,認真地思索起來。

“其實我最關心的問題方才都問過了。至于你究竟為何能來到此地與我相見,多半還是托百代成詩的功勞。至于其他……我似乎并沒有什麼想問的。”

“沒有嗎?”杜甫歪歪頭,這個動作由他做來不見憨直,隻有說不出的認真,“見你如此醉心詩歌,我還以為你會向我問一問其他詩人的境況或者是我的日常呢。”

“這有什麼好問的?”文也好笑着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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