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好像很少有人給他這麼直白這麼真誠的誇贊……鄭亦唯欲蓋彌彰地揉了揉下巴,然後揚起嘴角。
可能嘚瑟得過于直白,餘鵬程感覺到動靜出于職業病看了鄭亦唯一眼。接收到老餘的眼神後鄭亦唯乖巧地笑笑,表示自己會很安靜。
餘鵬程看他安靜下來就滿意地繼續講:“所以咱們目前的班委還是要确定一下的……”
“咱們實驗一部總共四十個人,理論上來說班委和科代表一般是從前十五名裡選出來的。”餘鵬程手撐着講台說,“還要排除學期中間的校學生會備選成員。理論上來說,學生會的位置會跟随你整個高校階段,并且這個履曆也會是你檔案裡很漂亮的一筆。”
他一拍桌子,總結陳詞:“而這個學生會,我們實驗部通常是主力。
“還有日後的競賽活動,包括保送挑人,也會以實驗部為主。”
老餘經驗豐富,當了多年班主任和教導主任的氣場和邏輯思維特别标準。他此言一出,班裡小聲議論,但這不妨礙氣氛凝重。
好像大家突然意識到了,這不止是同班同學,也是競争對手。
考試永遠都是一場厮殺,隻不過無聲無血,身邊的朋友就是對手,對手就是朋友。升學率、競賽名額、保送名額,哪一個不是踩着其他考生的失利爬上去得到的。
老餘察覺到了班裡氣氛的變化,于是及時打斷:“哎哎哎,想什麼呢?實驗高中老規矩,實驗班一家親,進了實驗部,隻要成績不會大幅下降絕對調不到普通班。以後就算分科了也離不遠,所以大膽相處啊同學們!”
“大膽相處?”鄭亦唯托着腦袋笑一聲,“大膽相處……什麼意思,談戀愛不怕分班?”
他聲音不大,但前方的梁子珩同學聽見了,虎軀一震,扭頭給他比了個拇指。
“梁子珩!幹嘛呢你!”老餘一個白粉筆甩了過來,“你别以為你考好就萬事大吉了!我跟你說,整個階段的考多好都歸我管!”
班裡一陣哄笑,梁子珩扭過去委屈巴巴地訴苦:“不是我……”
“不是你什麼不是你,你這孩子……”老餘不滿地嘀咕兩句,下定決心似的低頭寫了兩筆,“那梁子璇管紀律吧,能壓一下你。”
鄭亦唯非常沒道德地當場回了梁子珩一串抑制不住的哈哈大笑。梁某不敢當面和鄭亦唯反駁,于是小聲地背後嘀嘀咕咕,據坐他正後方的林卿憐同學聽來,似乎罵得挺狠的。
藝術型學霸方嫦擔任文娛委員,團委交給邵敏。剩餘七七八八的職位安排完畢,最後的班長職位成了壓軸。
“班長的話……”
老餘說完這句話從花名冊裡擡頭,發現全班百分之七八十的人在往鄭亦唯這邊看。
周曉漁聽見同桌方嫦小聲對他說:“要是鄭亦唯的話,絕對管得住這個班。”
周曉漁小聲接話:“我也覺得……”
“林卿憐吧。”下一秒,老餘忽視全班的翹首以待,一錘定音。
林卿憐愣住了,全班都愣住了。很好,現在全班齊刷刷看向鄭亦唯和林卿憐。
有了老餘的提前預防針,鄭亦唯倒也不怕,就是被看得心裡有點發毛:“不是,看我幹嘛啊?又不是我一個沒選上班委。”
餘鵬程拍拍桌子:“人家後期有人家的安排,先管好自己啊某些同學!”
萬幸,班裡同學的意見大多數是很統一很平和的。比如鄭亦唯也好林卿憐也罷,隻要有一個帥哥當班長,一班門面就撐得起來。
直到當晚放學前,軍訓服下發,班裡終于炸了。
“什麼破衣服啊!餘老師,咱實高軍訓就穿這?我拼死拼活中考考出來那麼多分軍訓你叫我穿這個?!”
“哎呀你别為難老餘了,有一件不錯了!”
“姐妹咱就别挑三揀四的了,你尋思尋思,那三高五高的校服,不更醜嗎。”
……
當晚回寝一看,男生倒是一個比一個激動。當年未完的非主流現場重現江湖。
鄭亦唯嫌丢人躲去衛生間換完出來,映入眼簾的便是如下場景:
周曉漁一身軍訓服,手裡握着一把黑色長傘,嘴裡叼着一根草,眼神迷離,姿态豪放,另一隻空着的手指點江山:“子珩兄,當年大清覆滅,你随我颠沛流離,甚是艱難……我始終對你有愧啊!”
旁邊同樣打扮就是嘴裡沒有叼着草的梁子珩也很入戲,裝作拭淚,語氣悲憤:“曉漁兄!我一生追随你無怨無悔!”
鄭亦唯對這前言不搭後語的非主流深表震驚,繞過了他們去洗手池,就着鏡子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開始調整腰帶。
然後鏡子裡面突然出現了一個軍訓服的帽子。鄭亦唯扭頭一看,林卿憐正湊在他旁邊整理衣服。
被看之後,對方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鄭亦唯客觀評價:“挺好看的,顯腰顯腿。”
确實,林卿憐的腰比較細,腿也比較長,剛好适合軍訓服那個邦邦硬還顯體型的玩意兒。
“确實挺好看。”鄭亦唯客觀評價,“不像那幾個二百五,穿不出人樣。”
鄭亦唯本身是調侃那幾位“征戰大清”的小孩,但是這話傳到某些人的耳朵裡就變了味道。
“鄭亦唯你有病啊!”程澈突然扭頭沖他吼,“中考比我高了幾分了不起了是嗎!非得一直說說說!”
鄭亦唯:……
周圍全懵了的室友:……
林卿憐把目光轉移到他身上:“誰說你了,自己往頭上戴帽子倒是快。”
程澈臉都黑了,繃着個冷臉一語不發。不過所幸這一次梁子珩同學智商在線,把注意力放到了另一個人身上:“林卿憐,你聲音挺好聽的呀,怎麼都不常說話的?”
鄭亦唯反應過來了,立刻對梁子珩表示嫌棄:“有的男生天生安靜,不和你們一樣吵吵嚷嚷的。”
梁子珩人都傻了:“……你差别對待?”
鄭亦唯溫和地點點頭:“有點自知之明。”
梁子珩路過鄭亦唯的時候搡了他一下,冷呵一聲:“鄭亦唯我跟你說,我就等着你談戀愛,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偏心你對象。”
鄭亦唯停下動作:“那你等着吧,畢竟我連談都沒談過。”
周曉漁打斷:“不是吧,唯神,你沒談過?”
“沒。”
汪沐逸把頭伸過來:“不是吧唯神,你還沒談過?就你這條件不是想和誰談就和誰談嗎?”
鄭亦唯對着鏡子順了順頭發:“被人追過,沒喜歡過。”
汪沐逸張大嘴:“哇……”
梁子珩走到一半了又跑回來刷存在:“哇個鬼。想談這機會不是多得很嗎,明天就軍訓了,聽說實高軍訓特别人性化的,還有聯誼呢!”
周曉漁忍不住揚起手一臉嚴肅:“聯誼啊,班裡班外、實驗部内部、普通部的……”
他迎着兄弟們翹首以待的表情,故作深沉地把手揮下:“都有。”
鄭亦唯聽着就感覺頭疼:“這學校怎麼玩得這麼花啊?”
眼見着氣氛和諧下來,梁子珩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算了,困了,咱都換衣服去睡吧,明天還有軍訓呢,累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