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亦唯無奈地笑了笑，語氣意味不明：“長大還有脾氣了。”
張秋黎這些天心裡該哭哭了，該不舒服也不舒服過了。張秋黎是和他一起長大的，鄭亦唯比誰都清楚這孩子絕對不是讓自己受委屈的性格。張秋黎答應得這麼快，隻有一種可能：她需要在今晚讓這個感情做一個了斷。
比如跟程澈當面對線。
汪沐逸他們對了幾眼，默契地沒有多話；程澈差不多聽出來了鄭亦唯的意思，他站起身，往門口走去：“我、我先回家了，我媽該着急了……哎卧槽……”
跟沒事人一樣窩在靠近門口的沙發上假寐的林卿憐本來抱着胳膊看戲，眼看着程澈突然起身往他這邊走。他“啧”了一聲，在底下沒什麼痕迹地伸了一下腿。程澈沒注意，還真被絆得踉跄了一下。
鄭亦唯的目光在林卿憐身上稍作停留，然後移到了程澈身上：“你媽急着讓你走嗎？有我在這，她怎麼可能讓你走那麼早。”
這話說的……看似自大，實則沒啥毛病。旁邊的梁子璇十分破功地笑了一聲。
大家私下裡一緻認為程澈他媽特别勢利，并且這一方面的一大表現就是她特别喜歡讓程澈跟鄭亦唯混。鄭亦唯和林卿憐倆人一個常年占據文科第一一個常年占據理科第一，再加上鄭亦唯的家底加持，确實很滿足他媽媽的“首選”。偏巧鄭亦唯這人愛好交朋友還沒啥架子，就這樣被程澈他媽惦記上了。
眼看着走也走不了，程澈又讪讪地坐了回去。
梁子珩試圖緩和氣氛：“來來來，唯神陪我唱一個“念詩之王”？”
鄭亦唯擺擺手：“别拉我，我不會。”
周曉漁自告奮勇：“來來來，我來我來！”
沈勵千坐到林卿憐身邊，看身邊他的表情也不太好，笑着開玩笑：“吃醋了？”
林卿憐躲開眼神：“沒有。”
沈勵千笑了笑，他掏了掏口袋，給林卿憐塞了一個小包裝零食活躍氣氛：“這個吃不吃？”
林卿憐的眼神移了回來：“這是什麼？”
沈勵千壓低聲音：“人類貓條，魔芋絲——唯神不會不讓你吃吧？嘗一口？”
林卿憐瞪着那個小包裝觀察了一下，十分矜持地伸出兩根手指接過來。
沈勵千看着林卿憐的眼神，有點忍俊不禁，忍不住心裡暗自吐槽：鄭亦唯這小子好福氣啊，哪能談那麼乖那麼可愛的男朋友。
鄭亦唯走到他倆中間，踢了踢林卿憐的鞋。林卿憐嘴裡還叼着沈勵千給的魔芋絲：“什麼？”
“騰個地方。”
林卿憐“唔”了一聲，當真往沈勵千另一邊挪了挪，給鄭亦唯騰了個地方。
鄭亦唯沒矯情，在梁子珩和周曉漁合唱的“改革春風吹滿地/吹滿地/春風吹滿地/中國人民真争氣/真争氣/人民真争氣”的歌聲中一屁股坐在他倆中間。
“吃啥呢？”鄭亦唯看了他一眼，“給我嘗嘗？”
林卿憐不舍地看了看自己手裡的魔芋絲，果斷越過鄭亦唯伸手找沈勵千：“勵千，鄭亦唯也要一個。”
沈勵千：……
沈勵千猶猶豫豫地掏了半天，拿着最後一包猶豫地看了鄭亦唯一眼：“鄭亦唯你想清楚，這是我最後一個……”
鄭亦唯伸手搶過來：“那麼多話呢，小氣吧啦的，回頭還你。”
沈勵千：……
“你還真不見外。”
“跟你還需要見什麼外？”
沈勵千自顧自地哀傷了一會兒，忍不住探頭探腦：“豆奶，話說小黎她……”
鄭亦唯搖了搖頭：“我沒管她。”
沈勵千“啧啧”兩聲：“你好狠的心。”
鄭亦唯若有所思：“有些東西……她需要自己去經曆。”
張秋黎家庭條件不錯，性格也挺好，就是可能實在需要一些經曆的打磨。
“我真有點……無力感，陪不了身邊人搞所有的事情。”鄭亦唯仰靠在沙發背後，忍不住抱怨，“也是年紀了，再過幾年我幾個弟弟長大了，根本管不住。”
沈勵千想象了一下鄭亦唯那三個弟弟到了高中的樣子，忍不住有了點感同身受：“确實……”
腦子裡再次控制不住地想到了鄭子言抱着他胳膊撒嬌的樣子。
林卿憐安詳地窩在鄭亦唯身邊咬魔芋絲，完全不參與這些世俗紛擾。
歲月靜好了沒一會兒，鄭亦唯的手機響了。鄭亦唯示意梁子珩和周曉漁聲音小一點，然後點了接通。
張秋黎看着面前五光十色的KTV樓：“哥，房間号。”
鄭亦唯有點意外：“那麼快？怎麼過來的？”
張秋黎語氣波瀾不驚：“飛過來的。”
“……”鄭亦唯看了看門牌，報了一個數過去，“……快點啊。”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程澈站起身，說：“我出去上個廁所。”
他的聲音不小，連正在唱歌的梁子珩和周曉漁都愣了一下。
場面一度十分寂靜，就連那首甚是銷魂的“念詩之王”都到了最後一句“風景這邊更好～”。
周曉漁看着程澈這個樣子有點不對，剛擡手“哎”了一聲，看見鄭亦唯比劃了一個“噓”的手勢。
周曉漁：？
鄭亦唯看着門關上歎了口氣，等他回過神來手上已經貼上了一個暖暖軟軟的東西。他低頭一看，是他愣住的時候林卿憐趁機伸頭咬了一口他的魔芋絲。鄭亦唯猜到林卿憐會不會愛吃，于是就着袋子把剩餘的喂給他。林卿憐也不嫌棄，喜滋滋地接受投喂。
程澈本意就是出來上個廁所順便開溜，但是洗完手突然發現書包忘在了包間。他自言自語地“啧”一聲，準備扭頭回房間。
張秋黎不鹹不淡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你跑什麼？”
程澈扭頭，張秋黎穿的衣服少有的特别粉，抱着胳膊，站在走廊口看着他，沒什麼表情。
程澈的第一反應是：擺脫她跟自己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