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7月17日,下午02:25,L市彙元區,市公安局彙元區分局】
拘留那個依舊無法明确真實身份的那個家夥第二天,他的血檢沒有任何問題,表明這個自稱是李貫的人是個身心健康的家夥。
而且他的DNA與采集庫裡的數據沒有任何能匹配上的數據,這枚棋子真是又嶄新又幹淨。
另外一個進展消息是,許寶華的血檢報告出來了,另外一名死者的血檢也加急處理完出來了,許寶華的血檢報告沒有任何問題,另外一名死者的血檢報告也沒有問題。
但對于他們來說,沒有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他一定和徐葦峰有聯系,如果他才是真正的徐葦峰,那麼當年的徐葦峰的體檢報告被人篡改了,如果他不是真正的徐葦峰,這個人三年都在201深居簡出的動機和兇手的動機更加撲簌迷離。
白楊腦子裡滿是梁繪對他說的那句“徐葦峰當年能金蟬脫殼,那他這次會不會故技重施?”
章敏月:“如果當年的數據被篡改,那麼當年我們中就有人是徐葦峰的人……”她看向白楊:“要查嗎?如果一旦重啟内部調查,你肯定首當其沖,而且孟局肯定也不希望被針對的那個人是你。”
白楊揉着太陽穴:“當然要查,而且他們務必針對我,才能讓暗處的敵人放松警惕。”内部有徐葦峰的人——這大抵也解釋了為什麼幽門水庫裡關着的和徐葦峰有關的人接連死于非命。
胡書曾、白楊還有章敏月輪流去看過“李貫”,他每次都是嬉皮笑臉、無關緊要的樣子。
吃了睡睡了吃,完全将警局當成了最堅實的堡壘。
白楊有個想法,那就是去調查他在當外賣員之後接單最多的顧客。
但是可惜的是,他并沒有得出想要的結果,因為李貫真的就是從來不刻意接單,一切證據都在證明他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外賣員。
試圖調查李貫接單最多的那個用戶無果,白楊越發覺得自己正面對的這個敵人的可怕——他們不僅僅身藏暗處,就連互相溝通聯系的方式都隐蔽得無從查起,或許他們有個非常善于反偵察的首腦。
由于所得到的監控視頻裡完全看不出來李貫突然就前來自首的原因,所以白楊推測變節就發生在監控的盲區。
他或許是接到了某個電話,或者是看到了某個人,又或者是拿到了誰塞給他的一張紙條。
因為是盲區,所以這些猜測都無法被證實。
盲區……白楊想到了那個不受控的因素——梁繪。
他不得不找梁繪幫忙。
他打通了梁繪的電話,但是梁繪的聲音聽上去很遠且心不在焉。
白楊:“你在幹嘛呢?”
梁繪:“你猜我在哪兒?”
白楊拒絕這麼幼稚的問答,就一直沉默着,看誰能熬過誰,于是梁繪敗下陣來,聲音放大了些:“好吧我告訴好了,就知道你猜不出——我在201,你要不要過來,我可是發現了一些好玩的東西。”
白楊登時就緊張起來:“你在破壞兇案現場嗎?”
梁繪:“我在幫我的上線破案啊白叔,你怎麼能這麼說我?你放心,别的地方我絕對沒亂碰,也沒有碰亂,我用我的愛情擔保。”
白楊噌地站起身,叫上萬小花就走:“你有本事待在201别跑,還敢用愛情擔保,小宋知道你用啥擔保非殺了你不可。”
梁繪無所畏懼:“不可能,我們的愛情堅不可摧。”
【2021年7月17日,下午03:07,L市彙元區,大學城路師範中學職工宿舍】
但是很顯然,梁繪并不會老老實實地待在201不跑。不過還好白楊和萬小花開門進去的時候,201确實還好依舊保持着原樣,梁繪的愛情倒是果真保住了。他要給白楊看的東西就放在了茶幾上,是六個黑乎乎的東西,大小是大指拇大小,萬小花檢查了一圈這個不規則的零件,最終發現這玩意兒竟然是個自制針孔攝像頭的時候渾身血一涼。
萬小花:“師父,房間裡一切都保持着原樣,這幾個攝像頭是從哪裡翻出來的呢?”
還能從哪?隻能借用梁繪的盲區異能才能發掘的攝像頭,一定是肉眼和普通方式夠不着的地方……
白楊想到他們之前來過幾趟都沒能發現這些個攝像頭、那麼那幾趟的行蹤很有可能已經被對方監視這件事就不寒而栗。
他之前懷疑警局内部有人走漏了風聲,現在看來不管警局内部有沒有人,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監控範圍内——根本不是别人走漏的風聲,而是自己走漏的風聲。
攝像頭已經被梁繪拆除,對方的監視肯定已經暫告一段落,那麼對方接下來要的行動要不就此銷聲匿迹,要不就此猛烈突襲,無論是哪種,都有可能打得他們措手不及。
白楊不敢多想,他拿出兩個尼龍袋,一個袋子裝一個,一個袋子裝剩下的,他讓萬小花拿着剩下的先回局裡報告這件緊急的事情,自己則拿着一個去他已知的一些零件加工廠碰碰運氣。
【2021年7月17日,下午04:07,L市步山區,天星街道盲燈五金店】
坐在顯示屏前的老貓一動不動地屹立在這煙霧缭繞且昏暗的環境裡如同一座脆弱腐朽的石像,仿佛稍微動一動就會讓他石頭一樣的身軀開裂破碎,但是當這些顯示屏全部被切斷了信号隻留下了茲拉亂叫的雪花點,他卻遊刃有餘地伸了一個懶腰。
塵封在他身邊的時間也終于随之流動起來。
摁滅煙頭,趿拉着拖鞋,老貓帶着滿身的煙味打開了地下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