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借着楚天驕試探你的東風,透露給他劍骨的丁點消息,”項琪在楚漾意識中活躍起來,“故意暗示他此事與楚衡景有關。”
“你想要借他的手去試探楚衡景。”
楚漾正禦劍飛行去參加宗門大比第二關的比試,他面上不顯,隻在嘴角流露出一點狡黠的笑意。
項琪了然,“你不還是想和楚天驕合作嗎?引他介入當年的糾紛,你要他自己去查劍骨。”
楚漾接過話頭,“對,我還是想看看楚天驕這麼一個自诩高傲的人,若是知曉自己父親幹出的龌龊之事,會如何?”
“大義滅親,還是遮遮掩掩。”
“真是惡趣味,沒想到你也喜歡玩高嶺之花下神壇的那一套古早把戲,俗套……”項琪無奈地嘟囔道,聲音如蚊蠅一般,默默蛐蛐楚漾。
雲層撥湧,霧氣彌漫,金光穿透而下。
楚漾熟練地立指,變幻手法,默念禦劍口訣,腳下暗沉、鈍鏽的劍器鋒芒乍現,俯沖下雲霄,直向山頂。
“目的地到了,千幻峰。”
風聲尖銳刺耳,楚漾卻難得好心情地在蜂鳴中低語,“容出已經洗脫了罪名,多虧了我們清虛門霁月風光的大師兄親自去刑事堂解釋緣由。”
“好師兄,太心軟。白白幫我掃了尾。”
語調消散在呼嘯難辨的風聲裡,楚漾落了地。
誰也不會想到過幻境的第一重障礙就是到達考試地點。
清虛門建立在林立的山峰群上,山峰與山峰之間隔的是萬丈深淵,戾氣銳利,輕易可取人性命。外門弟子和來參加宗門大比的其他宗門的弟子都居住在臨啟峰,往日去往其他山峰都是有專門的法寶——遊船,穿越在山峰之間。
而過幻境的集合地點是千幻峰的主事殿,今日山峰間風起雲湧,戾氣沸騰沖擊,遊船被停止使用。容長老不愧是傳聞中我行我素、雷厲風行的性子,故意挑選了這一天來考驗衆修士的靈力基礎。故而每個參加第二關的修士都得憑借禦劍飛行前來,躲避四散逃竄的戾氣。
難怪楊奇多方打探容長老的脾性和試題,得到的消息卻隻有兩個字,實力。
修仙界,實力至上。
這句話楚漾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這幾年來次次被挑釁都要聽一遍,外加一句“你這個經脈不通的廢物,怎麼配得上……”,熟稔得他下一秒都能背出來。
他掃視主事殿前衆修士,大多都是狼狽至極,常年不禦劍飛行,即便是能熟練使用禦劍口訣,對于靈巧躲避戾氣割傷也是無能為力。所以大多修士衣衫破損,灰頭土臉,口中振振有詞,念着清潔口訣整理儀容。
這裡是築基期的分組,沒有呼呼喘氣的簡直就是鳳毛麟角,作為日後車輪戰的對手,修士們耐不住打量的眼神,但是卻日常忽視常年廢物的楚漾。
大概又是覺得他拿了什麼珍貴的法寶,畢竟是萬人景仰的掌門白玉無瑕的品格上,唯一的污點。
楚漾覺得無趣,卻望見了一個熟人。
真沒想到,郝淨也來了。
“你說,這場幻境是否是某人為我精心準備的殺局呢?”楚漾口中嗫嚅,瞳孔中卻折射出興味點點。
他望向滿臉寫着我有人護着的郝長老,一雙跟黑豆子一樣的眼睛暗戳戳地盯着他,那張白淨無須的臉上是明晃晃的惡意。
真是演都不演了,把人當傻子呢。
楚漾猜想,郝長老心裡應該是這麼想的:
狗屁的楚漾,仗着掌門的勢,左右也不過是個沒用的廢物!
索性趁着宗門大比的幻境将他殺了,宗門大比生死自論。難道掌門會因為一個沒有用的廢物私生子找容長老麻煩?
掌門不會苛責,當然更不會查到他這個管理草藥的小小長老。
真是心眼如針,肥的像豬。
說不定真的以為是他楚漾偷竊私吞了一堆珍貴草藥,才勉強夠上來築基期,能來參加宗門大比呢。
郝淨覺得少撈了一波油水,就要來算計他,恐怕早就忘了少了那一坨根本就是随處可見的普通藥草。
要給他使絆子可以,要算計他的命就麻煩了。
殺人藏屍,制造意外,在凡人界倒是順手拈來,在修仙界卻躲不過強者的蓄意追讨。
意識小人狠狠彈了下成日呼呼大睡的萌兔,一腳踹上了它肥嘟嘟的屁股,沒好氣地想,明明是這個肥兔子惹的禍,為啥被盯上被算計的是我?
楚漾滑動着粉色視窗,頓時有一種怅然的感覺,這個系統沒給他多少助力,反而惹的麻煩卻不少。
心眼奇小的郝長老,比牛還犟的容出,還有個嬌氣要人好好伺候的楚天驕。
一提到這個,他就手癢難耐。
最近系統大方不少,每日簽到除了給些日常修煉可用的小物品,還贈送了很多可愛漂亮的服裝部件。
楚漾一邊聽着郝淨捏着嗓子講解第二關的要則,一邊在系統頁面撥動着,給乖巧懂事聽話的“楚嬌嬌”換了好幾身衣服。
“宗門大比的第二關是進入幻境中擊殺妖獸,擊殺妖獸可以根據妖獸等級和價值獲得積分,但是幻境中同時存在的是迷幻感官的幻獸,與幻獸周旋不僅會浪費時間,而且就算擊殺了幻獸,收獲卻是丢失積分,同樣丢失的積分根據幻獸的等級決定。”
這套好看,白色短款衛衣配低腰牛仔褲,漂亮的腰線可以露出來。
“進入幻境擊殺妖獸的時間隻有半個時辰,沒有合格的積分标準,隻有實力至上。隻有前二十個修士才能進入第三關,也就是這半個時辰裡你隻能拼盡全力厮殺,直到時間流逝殆盡。”
這套也不錯,休閑襯衫加上皮質包臀裙,腰臀線完美展示。
這個有點太火辣了,露得有點多,是不是不太好……
楚漾的碎碎念被郝長老刻意的刁難打斷,他擡眸,看見郝淨那雙黑豆眼瞪着他。
明顯憋着一肚子壞水。
郝淨裝模作樣地摸着不存在的胡須,擺着架子問,“楚漾,你可知道在幻境中如果被殺,會怎樣?”
楚漾舔了舔嘴角,仿佛還存在着傷疤愈合前反複疼痛的噬咬痕迹,頂着一副春風拂曉的面口,說着刺骨的話。
“死。”
肉身潰敗,魂囚于幻境中,抱着虛無的希望,卻永生永世不可逃脫,知道魂魄消亡。
但是哪比得上魂死道消,痛快,折磨。
人群中嘈雜聲漸起,有誰願意進去送死呢?
楚漾想着郝淨幫他選了這麼一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死法,覺得很有挑戰性,争取給郝淨選一個合适的埋骨地。
他望着周圍驚詫恐懼的神情,心裡卻是聲聲嗤笑。
宗門大比就是這麼一個弱肉強食、生死不論的遊戲,踏進來就已經失去了生死的選擇。
其實,郝淨故意隐瞞着的還有一句話。
項琪難掩怒意,“随着幻境的時間流逝,妖獸和幻獸隻會越來越強。容千浔竟然打的是這個主意,靠着每三年弟子們的消逝,壯大自己的幻境實力。修士的血肉變成滋養幻獸與妖獸的上好夥食,魂魄淪為驅轉這個幻境的動力。”
“而她,隻需要自得其利,坐等着實力瘋長。”
想的太美了,吃着人的血肉,享受着崇拜與豔羨。
就算有修士知曉又怎樣,揭發她,懲治她?
容千浔已經做到了掌峰長老的位置,邁入了化神期,背後是清虛門,誰能夠挑戰她,誰又能指控她?
弱者隻能受人欺淩,淪為他人爪牙下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