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燕蹙眉瞪了蘇三元一眼，才繼續說道：“和你說實話吧，我家就在前面這棟的十八樓，昨天你敲鼓的時候我都不在樓下，是聽見了你的鼓聲才特意下樓找你的。”

蘇三元仰頭看着樓上，“師父你們這行不最在意風水嗎，你這不是住在十八層地……”

沒等蘇三元張嘴說出那個獄字，海燕一腳蹬在她的腿上。

“剛才說到哪了？對，我剛才不是說做這一行最重要的是感覺。那是一種由内而外的事兒嗎，我聽到你鼓聲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命運的齒輪已經開始轉動，我等到我衣缽的繼承人了。”

蘇三元：“師父，你也說現在是現代了，不興古代那一套，你别光讓我繼承衣缽，你讓我繼承一下你的房産啊，你的兩百平大平層給我繼承一個。”

“你懂什麼叫做手藝嗎？你要是真把我這身絕學學會了，自己以後别說掙一個大平層，掙十個都沒問題。”

蘇三元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鼓，不為所動的說道：“這話有點像老闆壓榨員工時畫的得大餅。”

“什麼叫壓榨員工，我又不指着你跳大神賺錢。不過要是仔細想想的話，如果早點遇到你，我肯定要延遲退休幹到五十八歲，沒準還能多買幾套房。”

“師父你還挺會緊跟時代潮流的咧，你這退休年齡都屬于幹部級别的。”

海燕沒好氣的從随身挎着的小布包裡掏出個東西丢在蘇三元身上，“這個是給你的。”

“這是啥啊，師父。”

蘇三元拿起看了看，是一個用破布頭拼接而成的娃娃，比手掌大一點點，材質應該是老一輩縫花襖的剩料。

娃娃的整體顔色是紅色和白色、灰色花布拼接，穿了個紅色的小裙子，頭發是用黃色布條做的，眼睛用線縫了兩個叉叉，嘴巴比正常娃娃大許多。

“這是我師父當年送我的，但我跟她學藝的時候孩子都上小學了，那年都三十多了，不稀罕這玩意，就沒怎麼帶着。現在送你了，這可是好東西。”

蘇三元拿着娃娃仔細打量，“師父你是不是把不要的東西都說成是好東西啊！你這不屬于借花獻佛嗎，收徒連個收徒禮都沒有啊，還弄了個祖傳的娃娃糊弄我。我現在也成年了，不玩過家家那套了。”

海燕是越看這個小徒弟越生氣，“你這個熊孩子真是不識貨，這哪兒是普通娃娃，這叫抓髻娃娃。做咱們這行民間藝術的，夜路走多了都容易見鬼，這娃娃關鍵時刻能保命。”

“真的假的啊。”

蘇三元對保命這兩個字非常感興趣，她現在面對那些神秘未知生物總是戰戰兢兢的，要是能有個保命的寶貝，不是屬于有第二條命了。

蘇三元神神秘秘說道：“師父，你這娃娃能打怪物不？”

海燕看着神經兮兮的蘇三元，内心一再自己洗腦：罷了，不是精神病的正常人也不适合跳大神，自己選得徒弟，咬着牙也得硬教。

“我之前都說了這個世界上沒有神也沒有鬼了，咱們這叫民間藝術，哪裡來的怪物！我站起來給你跳一下請神三十六步，你學好了。”

——

蘇三元沒想到自己能連續兩天撞見怪物。

在将近七點，蘇三元準備收鼓回家的時候，下意識的把鏡子拿出來玩，緊接着她就看到了鏡子中一縷紅色的幽光。

但蘇三元的确是有點累了，這種累并不是跟着海燕奶學跳大神的勞累，而是昨天經曆了章魚怪那場大戰，她現在三魂七魄還沒歸位呢，這種身心俱疲沒的狀态下，她不認為自己能再和其他怪物搏鬥。

世界毀滅吧。

别來煩她。

蘇三元把鏡子收進了自己身體裡，裝作什麼都沒看到，邁步就回家了。

可命運就是這樣，你越不想遇到什麼時，它偏偏會出現在你的必經之路上。

蘇三元走到自家樓下，忽然被一種甘甜的香氣所吸引。

“什麼東西這麼好聞。”蘇三元皺了皺鼻子，轉身看向了自家單元門對着的湖邊方向。

湖邊的草地裡有一小撮紅色的光芒，但具體是什麼就看不清了。

蘇三元頓住了回家的腳步。

那股清香誘人心脾，勾着她的心不得不頻頻回頭去看。

湖邊那股紅光旁邊就是一條馬路，路上還有來往的車輛，應該不算特别危險。

而且她這次手上有了一把槍，盡管她還不怎麼會使，但要是怪物突臉，開槍還是很容易打中的。

再說她可以先遠距離觀望一下，如果看情況不對她可以掉頭就走，未必一定會走到前面去。

蘇三元說服了自己，腳步逐漸遠離了自家單元門，走向小區栅欄後門，開門後向那股紅光走去。

越向那紅光靠近，蘇三元就覺得那股香氣越來越好聞。

那氣味就像是混合着草莓、車厘子和石榴的水果香，仿佛千簇萬簇的水果盛放在她的眼前。

不知不覺間，蘇三元穿過了馬路，腳步離紅光越來越近。

突然，她聽到了一陣笑聲。

那笑聲清脆悅耳，是介于小孩和少女之間的那種笑聲，沒有性别區分，調皮可愛。

紅光逐漸逼近蘇三元眼前，她腳步越來越慢，直至看見了一堆在草地裡嬉笑玩鬧的水果。

紅光是這堆水果發出的，她們穿着小裙子手拉手的在草地上哼着歌跳舞。

有蘋果、草莓、西紅柿、車厘子、石榴、火龍果和蔓越莓，一共七個小姑娘，拉着手又蹦又跳。

“你來啦？你怎麼才來呀。”

“快帶我們回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