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摩天輪的坍塌中,程黎穩穩地落進裴宿的懷中,巨大的風吹得人睜不開眼睛,也不敢稍有什麼大動作。
裴宿像攬住一個珍寶一樣,将程黎緊緊抱在懷中,壓低着程黎的腦袋,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好閉上眼睛,什麼都看不見。
裴宿感受着懷中人輕微的顫栗,心想,一定很害怕吧。
害怕的程黎揪緊裴宿的衣領道:“你怎麼不找個地方躲一躲?”
這什麼異能者,放着普通人在外面瞎跑,還飛這麼高,她不知道普通人很脆弱嗎?
要是掉下去怎麼辦?
這麼高,掉下去那就不是青一塊紫一塊了,那真的是一塊又一塊。
程黎從裴宿懷中悄摸摸探出頭,對上一臉尴尬又一臉吃瓜的于棉,在對面順勢舉起手打算說哈喽時,毫不客氣地瞪了她一眼。
于棉:?????
我招誰惹誰了?
裴宿對此毫不知情,他隻是一下一下拍着程黎的脊背道:“我求她帶我上來找你的,我很擔心你。”
裴宿說着餘光也瞥了一眼于棉,原先柔情似水的眼神變得冷冽且暗含警告,讓被看者忍不住一個哆嗦。
這對夫夫都有喜歡瞪人的臭毛病。
這是于棉第一個想法。
下一個想法便是她控制不住想敬禮。
于棉在成為異能者後需要進行異能訓練和控制,當時那一批的新生異能者總教官都是眼前這尊煞神,所以裴宿随意的那一眼,總讓于棉幻視還在訓練時的記憶,忍不住就想雙腿靠攏敬禮,順便大聲喊一聲教官好!
在這種可怕的記憶之後,她才會想起來,哦,如今她也算一個外勤小隊的隊長了,雖然每個外勤小隊也就兩個人。
一個外勤一個監察。
但從職位上來講,于棉不再需要對裴宿敬禮。
但這可怕的肌肉記憶,又豈是她說改就能改掉的。
于棉盡力克制住站軍姿的沖動,尴尬地替裴宿找補:“是啊,他在那不停地鬧着要來找你,與其讓他亂跑,還不如我帶着來找你呢。”
裴宿又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寫着别說太多廢話。
于棉隻好手放在嘴上做了個拉鍊的手勢。
閉嘴了閉嘴了。
摩天輪的坍塌伴随着而來的是一隻巨大的木偶,它的紐扣眼就有一個人那麼大。
它劇烈地抖動起來,身上的碎石子不住往下滾落,它嘶吼着:“為什麼!”
“我隻想完成我的心願!”
“我隻想變成主人最喜歡的模樣。”
“為什麼不能讓我實現!”
于棉驅使着棉花左右閃躲砸落的碎石子,飛出碎石包圍圈後落地,猶豫地看了裴宿一眼,那大概的意思就是在詢問裴宿出不出手。
如果出手,就等于在這一秒鐘,毀掉自己辛辛苦苦維持的普通人身份,毀掉自己苦心經營的平凡身份。
或許會面對程黎不解,疑惑乃至于對于欺騙的受傷神色。
不過那對于棉來講,都不算什麼,畢竟記憶是可以洗淨的,所以她覺得裴宿應該出手。
大不了洗清程黎的記憶就是了。
雖然裴宿不是很想做這樣的事,他隻有在身份這件事上欺瞞程黎,他不想看見哪怕一秒鐘,程黎對他的信任崩塌。
隻是在危險面前,他必須做出選擇。
他一隻手抱着比自己高半個頭的程黎,另一隻手則緩慢滑向自己的脊背。
隻是還沒等裴宿摸到藏着長劍的脊背,一道身影在巨大的木偶身上攀爬着。
微長的黑色發絲在高空之上飛揚。
一看見他,裴宿就止住了探向脊背的手,重新放回程黎身上,他看了于棉一眼道:“你去幫你的同伴吧。”
看好照青。
“他現在在那怪物身上。”
别讓他亂來。
于棉無奈地摸了摸頭,心想照青那小子,還真是不出現則已,一出現準是要幹大事的。
每次都能精準出現在各種你意想不到的地方。
不過有照青在,一隻升階失敗的中階詭異,确實犯不着用上裴宿。
照青加上于棉自己,足夠了。
但有的選的話,于棉真不想和照青合作。
她一甩棉花往上飛去,程黎看見棉花敏捷地閃過木偶的左右手攻擊,憑空出現絲線,一根一根紮入地面,紮出一個洞口。
于棉很敏捷,她繞過那些絲線,甩出更多的棉花,纏住木偶的手臂,将兩隻手死死地捆綁在一起,隻不過也就堅持十幾秒的時間,便被木偶掙紮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