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翎嗚嗚嗚地哭了起來,邊哭邊向對面的人描述自己殘缺的記憶,他半點沒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比如他完全想不起來青年是怎麼在如此危險的境地把自己送出來,也不記得自己到底是怎麼被抓住的。
更不記得原先和青年處于那個地方。
他更是沒意識到,在他講述那位溫柔青年的發色是耀眼的日光,比這外頭的陽光還要惹眼十分,簡直是光的本身的時候,對面裴宿越來越黑的臉色。
他的誇張修辭直到感受到空氣中驟減的溫度才反應過來。
蛇對于寒冷的感知十分敏感,他瑟縮地将自己盤起來,望向嗖嗖放冷氣的裴宿,将自己縮得更緊了一些,然後眼睜睜看着冷氣源泉朝自己靠近,那雙白玉一樣的手來襲,翎翎隻覺得自己被熟悉地掐住七寸并提溜了起來。
那個臉色漆黑渾身冒冷氣的黑發男人道:“你說那個和你一起被困的人頭發什麼顔色?”
每一個字都咬字清晰,帶着主人無盡的怒火。
翎翎就在這樣的怒火中顫顫巍巍道:“金···金色的,看上去像天生的。”
畢竟沒有一點黑色的發根,不像是後天染的。
翎翎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明明已經如實給出了答案,眼前眉眼如畫的青年還是不滿意,冷氣比之剛才更加的強烈,原本如水墨畫一般的五官上盡是化不開的濃烈怒氣。
讓他原本就驚豔的面容越發動人起來。
翎翎總算明白電視劇裡所說的美人動怒是何等美麗來。
但前提是,動怒對象不是自己。
他隻好伸長脖子朝一旁看好戲的照青求救,卻隻換來對方一個無奈的聳肩。
誰都知道,裴宿遇上程黎的事,冷靜理智這些名詞統統都會從裴隊長身上失蹤。
但翎翎并沒有被掐多久,裴宿很快放開了他,将他随手扔進照青懷中。
而後在照青驚訝的聲音中長腿邁上窗台,手中長劍破空劃開,奇異的是,竟真的讓裴宿砍開了陽光,露出日光中隐藏着的漆黑空間。
翎翎清晰地看見裴宿嘴角溢出血迹,似乎為此付出了什麼代價,但一身黑衣黑褲的青年站在窗戶台上,渾不在意地擦去嘴角的鮮血,縱身一躍,提着劍躍入黑洞,像孤注一擲的勇士,正提劍欲從惡龍那裡奪回自己的公主。
翎翎愣了愣,突然從破碎的記憶裡扒拉出那麼一段,金色頭發的青年似乎也做了些什麼,嘴角處也溢出過一絲血液。
那時候,他臉上的神情,和眼前這個裴宿的神情是一樣的。
翎翎也說不好是什麼神情,總之二者重合到了一起,翎翎才驚訝發現,是極其的相似,這兩個人怎麼連嘴角流血都這麼像。
“你說那個金色頭發的人流血了?”
翎翎擡頭看向自己腦袋頂那個突然發話的照青,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把話說出來了。
照青又緊張又眼冒金光的問:“真流血了?”
翎翎呆愣點了點頭。
對方突然莫名高興起來,高興得翎翎覺得莫名其妙。
他完全不能理解照青的興奮。
裴宿心尖尖上的人類受傷了诶!
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自己可以看見使全力打詭異的裴宿了。
他覺得裴宿這人戰鬥的時候特沒意思,一點都不放着打,完全收着,照青特别期待一向冷靜克制的裴隊長撕下面具,完全釋放自己的力量,在他面前,和他也好,和别人也好,認認真真的打一次。
讓照青徹底感受一下力量的強勁沖擊。
但照青一直找不到機會,這下好了,裴宿心尖尖上的人類被詭異傷了,那詭異做了照青一直暗戳戳想做但不敢做的事。
因為他真的怕被裴宿打死,但同時又覺得如果能看一次被打死也不錯。
如此循環往複,要不是照生天天在他耳根子唠叨規勸,說不定哪天照青突發奇想,發個癫還真把這事給幹了。
沒想到他還沒發癫,詭異先發癫了。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照青已經做好準備開始想象後面的龐大戰鬥了。
或許是太了解照青了,此時照生在耳機裡涼涼道:“你最好給我收斂着點,真把自己玩死了我連屍都不會替你收。”
他又道:“何況這是高階詭異,裴隊不一定···”
但照生沒說完,不是他對裴宿沒信心,事實上所有外勤裡隻有裴宿真實面對過高階詭異,并且成功解決帶出了秦局,但畢竟沒有人親眼所見,隻是靠口口相傳當時的壯舉。
所以照生等人其實也隻是從傳聞中認識裴宿的強大,但對于實際作戰面對高階詭異,難免還是有些露怯。
這時的照青卻摁着翎翎的腦袋道:“不會的,我能感覺得到,裴宿可是有能把我給殺死的本事,連這裡的詭異我都沒有這樣的危機感。”
不死詭異對于能緻自己死去的強大對手是很敏感的,照青清楚,比起這裡的詭異,裴宿可是那個輕飄飄就能誘發他自動防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