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吧昏黃的燈光下,流淌着舒緩動人的輕音樂,零星的幾道身影在吧台邊走動,唯有一位身穿純白長裙的女生安靜地坐在調酒師前。
“第一次來嗎?”年輕的調酒師将調好酒推到姜辭面前,目光落在她那張清冷絕塵的臉龐上,語氣不自覺地放輕了些。
眼前的人太過漂亮,他根本說不出任何形容詞,總覺得不夠貼切——
冷白的肌膚如完美無瑕的玉,眉目清絕,有種拒人千裡之外的冷豔美感,多說一句話都是亵渎。
姜辭修長白皙的手指撫過泛着冷意的透明杯壁,擡起眸,目光掃過調酒師,聲色寡淡地嗯了一聲。
調酒師覺察到了對方的冷淡,指尖微微一顫,但臉上始終保持着微笑,語氣裡透着明顯的讨好:“那您很會選,這杯椰林飄香是一款甜酒,以朗姆酒調配,加了椰汁和鳳梨汁,很适合不怎麼喝酒的女生。”
姜辭不緊不慢地喝了兩口,餘光裡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她緩緩放下酒杯,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讓人看不清神色。
“阿辭,你怎麼在這?”假意溫柔的聲音落在姜辭的耳側,潮濕晦暗的目光透過烏黑卷發的縫隙落在雪白的肌膚上,帶來一種莫名的違和感。
姜辭再次擡起頭時,臉上取而代之的是溫和的笑容,她打量着站在眼前的男人,輕啟薄唇:“淮之,你不是先回家了嗎?怎麼來這裡了?”
顧逍聽到熟悉又讨人厭的名字,眸光微動,他側倚在吧台上,指尖輕輕地繞起姜辭的卷發,幫她别于耳後,指腹撫過她的耳廓,目光凝在那一張一合的瑩潤唇瓣上,語氣故作溫柔:“實在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家,就過來接你了。”
“我的頭有點暈……”姜辭伸出手,手腕搭在了顧逍的肩膀上,腦袋微微一歪,眼神定定地描摹着這張早已刻在她腦海裡的臉。
和記憶裡的顧淮之有七分相似,面容清疏,鼻梁高挺,最動人的是那雙丹鳳眼,不笑的時候渾身透着閑人勿擾的氣質,笑起來的時候卻很溫柔。
顧淮之的外形是無可挑剔的,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人,光是站在那,就足以讓人沉溺。
顧逍和顧淮之是親兄弟,顧淮之比顧逍大兩歲,他們長得很像,但是性格截然相反——如果說,顧淮之是隻可遠觀不可亵玩的高嶺之花,那麼顧逍就是陰濕角落裡肆意生長的幽暗青苔。
姜辭母親早逝,父親另娶他人遠走海外。因此,她從小被寄養在顧家,和他們兄弟倆一起長大。
如果站在姜辭面前的是顧淮之,她絕不會做出這麼越界的動作。
“你想去哪?要回家嗎?”顧逍低眸望向那雙迷離的雙眼,隻見一行清淚蓦然垂落,沾濕了他的指尖,在他的心底掀起洶湧的情緒。
憑什麼他哥能吃那麼好?
嫉妒與渴望交織在一起,腦海裡還有最後一根名為理智的弦繃緊了,直至姜辭的下一句話:“我不想回家,我隻想要你。”
姜辭是湊近了貼在他耳畔說的,用的是濕熱的氣聲,像一隻小貓撓過他的心尖。
心裡的那根弦徹底斷了。
顧逍将“醉酒”的姜辭打橫抱起,指腹隔着蕾絲裙尾落在姜辭的膝彎。
他正要轉身離開,卻聽到調酒師叫住了他們:“等等。”
調酒師打量了顧逍幾眼,按下心底的疑惑,将賬單遞給顧逍:“你好,請結一下賬。”
“好的。”顧逍迅速付了款,快步離開。
調酒師看着那杯隻喝了兩口的椰林飄香,回想起姜辭的變臉速度,他擡起頭,盯着顧逍的背影,眼神有些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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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逍将人抱出酒吧時,姜辭的雙手已經環住了他的手臂,細膩的肌膚蹭過他的側頸,掀起酥酥麻麻的熱意。
“還能坐穩嗎?”顧逍放緩語調,努力模仿着顧淮之的溫柔聲線。
“腰疼,想躺着。”姜辭将臉埋在顧逍的胸口,微微蹙起眉。
顧逍噴了香水,是一股淡淡的烏木沉香,和顧逍一點也不搭。
“就算身體不舒服也要和顧……我一起參加這場同學會是嗎?為什麼?”顧逍的語氣差點沒壓住,透着隐隐的怨恨。
原本姜辭該和顧逍同屆,但她姜辭成績好,跳了兩次級,最後和顧淮之成了大學同學。
而顧逍高中畢業就去了國外留學,學的美術,今年回國。
在此之前,姜辭不知道顧逍已經回來了。
姜辭恍神了片刻,悶聲道:“同學會開一次挺不容易的,我不能缺席。”
顧逍的手指微微收緊,不自覺地在她粉白的膝彎處留下幾道明顯指印,他又連忙放松了些,但心口依然堵着一股氣。
這些待遇本來是屬于他的,都是顧淮之的錯。
他目光漸凝,打開車門,将姜辭抱了進去,低頭一看,姜辭已經閉上了眼,濃密卷翹的睫毛像鴉羽一般,顫動時似是形成一陣無形的風,吹得他心神激蕩。
他盯着姜辭的臉看了許久,嘴扯出一抹譏諷的笑:“是不能缺席同學會,還是不能缺席顧淮之在的每一個地方呢?你就那麼喜歡他嗎?他有什麼好的,值得你喜歡他七年。”
沒有人回答他的疑問。
顧逍合上車門的刹那,姜辭睜開了眼睛,眼神一片清明。
人人都以為她對顧淮之一往情深,甚至可憐她跟在顧淮之身後七年也沒得到回應。
其實,她隻是喜歡那張臉,她可不想招惹顧淮之,畢竟顧淮之不是她能随便玩玩的人,萬一哪天她膩了怎麼辦?
到時候分手了,過年還得在同一張桌子上吃年夜飯,想想就尴尬。
但顧逍不一樣,他和家裡人的關系不好,特别是顧淮之,如果她隻是和顧逍玩一玩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