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周姌還在睡夢中就被人的尖叫聲吵醒。
她的眸子發怔了一瞬,下意識看向旁邊,周雪雲正睡得香甜,長長的睫毛如蒲扇般落下,挺拔的鼻子下面是櫻花般的嘴唇,紅潤柔軟。
男孩口中嘤咛一聲,睜開了眼,眼裡還帶着霧氣。
“姐姐?”
周姌移開視線,下了床。
身後的周雪雲跟着她下床,看着周姌推開門。
女人的面色凝重下來,她看向走廊處,齊劉海趴在地上痛呼着,血淋淋的一片。其他的任務者圍了一圈,每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周姌朝着聚集的地方走了過去,目光若有若無地落在齊劉海身上。她有呼吸,有影子,會哭泣,無異是個活生生的人。
女總裁冷峻着神情,緊緊地盯着齊劉海,冷聲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齊劉海不說話,隻是一味地痛哭,身上、周邊都是大片大片的血,看上去像是恐怖片裡的女鬼,瘆人極了。
第一次遇到這個場景時,周姌隻是心驚于這個血腥的畫面,急于發現真相,并沒有将目光過多地放在齊劉海這個受害者身上。
現在,她沒有急着去案發現場,反而第一次将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齊劉海身上。她在觀察齊劉海。
女人倒在地上,空蕩蕩的袖口和褲腿落下,口中悲戚的痛哭聲令在場所有人都為之動容。周姌細細地聽着,忽然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這哭聲有些過于連續持久了,人在哭的時候會抽噎、會啜泣,哭得太慘時還會喘不過來氣,哭聲根本出不來。但齊劉海此時已經哭得夠久了,聲音依然中氣十足,毫無間斷。
聽起來很像,她在完成一道強制性的命令似的。
懷着這個念頭,周姌再聽到齊劉海的哭聲時就有些難适應了,原本聽着凄婉的哭聲落在耳裡突然沒了情感,反倒是聒噪得很。
見齊劉海說不出話來,女總裁歎了口氣,看向身旁的兩個男人:“可以幫忙将她扶去休息嗎?”
兩個男人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了。面對這副可怖模樣的瘋女人,他們心裡當然是不願意靠近的,但在場就隻有他們兩個男人,總不能将男性尊嚴就這樣丢撂下去,被人恥笑吧。
白領男有心讓斷臂青年先出手,有意無意地拖慢腳步,等人先走過去,他才慢吞吞地過去。
斷臂青年蹲下身,剛伸出手就吓得睜大眼睛:“……沒了……斷了……”
自從他被咬掉一隻胳膊後,對殘疾這個問題就異常敏銳,即使平時僞裝得很好,看不出來,其實心裡早已被自卑的情緒淹沒了。
眼下再看到這場景,他又害怕又恐懼又同情。
女總裁聞言眼神一冷,也跟過去湊着看,先前被血遮掩住,看不出來,現在齊劉海空蕩的袖口和褲腿展露出來,可以看出來她已經沒了一隻胳膊和一條腿。
“發生什麼事了?”女總裁又問了一遍,隻是語氣加重了幾分。
齊劉海眼神恍惚,好似現在才反應過來,她斷斷續續地說道:“……電鋸……殺人狂……”
她忽然神情一變,大叫道:“要殺我們!要殺我們!!死了!!死了!”
周姌看着齊劉海,眼裡晦暗,熟悉的話語,隻是落在此時的她眼裡,愈發怪異起來。
“你男朋友呢?”
周姌這樣問起,幾人才想起齊劉海還有個形影不離的男朋友,紛紛神情一震。
“男朋友?”齊劉海怔住,忽然大哭出聲:“死了!死了!”
突然發生這些事,幾人都有些手忙腳亂,女總裁吩咐兩個男人将齊劉海扶走去休息。
她正欲上前,被周姌叫住:“一起去。”
女總裁頓住,多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她對周姌的印象不深,自始至終這個女人都存在感不強,無論做什麼事都淡淡的,有時又會冒出幾句讓人始料不及的話來。總歸來說是個神秘的人,不知能否信賴。
兩人一同去了齊劉海和男友的房間,面前的一幕血腥恐怖。
大家在現代社會都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忽然看到這殺人分屍的血場,面色都難看得不像話,幾欲作嘔。
周姌是第二次見了,原以為會好一些,沒想到再次看到這一幕,還是有些生理性不适。
“姐姐?”身旁有人叫她。
周姌下意識看了過去,周雪雲長高了許多,昨天還在她胸口處,現在在她肩膀這塊。
女總裁看到他,眉頭蹙起,低聲催促道:“小孩過來幹什麼,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周雪雲沒理她,隻是盯着周姌:“姐姐,你怎麼把我丢下了?”
少年面容天真,眼裡隐隐的委屈。
周姌用女總裁的話搪塞他:“你是小孩,來不了這裡,快出去吧。”
周雪雲抿唇,打量了一下四周,歪頭疑惑道:“可是姐姐,我們昨晚不是來過這裡了嗎?為什麼我現在又不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