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透過縫隙鑽進,花園裡的藤蔓似乎有些異常得激動,它們纏繞在窗邊,緊緊地貼着古堡的所有窗戶。
古堡内的藤蔓溫順了許多,藤蔓上生長的玫瑰花娴靜溫雅,先前的可怖模樣消失不見。一片黑漆漆的生物從古堡上方飄過,又齊刷刷地鑽進二樓的窗口。
周姌打開門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埃德恩坐在桌前,臉上的表情少見得認真,他手裡拿着一把小刀,在鑽刻着什麼東西。他的身旁聚集了一堆烏鴉,黑黢黢的,看得人晃眼。但它們乖順多了,一聲也不吭,乖乖地停落在房間的各個角落,将埃德恩包圍在其間。
聽到聲響,埃德恩看了過來,一雙眼睛亮亮的,于此同時,那群烏鴉也跟着看了過來,直勾勾的目光盯着周姌,讓她一時有些脊背發涼。
“姐姐。”他的聲音甜膩得發慌,眼裡的柔色毫不掩飾。
周姌嗯了一聲,走過去,才發現他是在做戒指,埃德恩手藝精巧,戒指的雛形已經大緻打磨好了。
她看他:“你真的想和我結婚?”
埃德恩放下手中的戒指和小刀,眉眼彎彎:“對呀。我喜歡姐姐。”
周姌坐了下來,冷淡道:“你死前沒有娶過妻子嗎?”
無論是西方還是東方,擁有滔天權勢的貴族都有一個共性——愛财愛色,前者足夠多時,後者便相應得前仆後繼地湧來。
根據夢境,埃德恩身份極其尊貴,有财有權,更何況,他還有一副颠倒衆生的皮囊。怎麼想,也是不會缺女人的吧。
埃德恩聞言忽然輕笑了一聲:“姐姐,我死前才十七歲。”
十七歲?
周姌驚愕了一秒。
她多看了這個漂亮的少年幾眼,他還是個未成年。想到之前兩人的親昵,周姌忽然有些坐立不安,她這算不算欺負未成年?
放在二十一世紀,她現在都應該進監獄了。
埃德恩将她此時的難為當作害羞,他頭一次收起了以往吊兒郎當的神情,笑得有些羞澀:“姐姐,死前我沒娶過妻,也沒找過别人。自始至終,我都隻有你一個。我想娶的,也隻有你一個人。”
周姌很快放下了心裡的為難之意,反正這都過了千年了,埃德恩即使長得再稚嫩,實際心理年齡也比她大了不知多少倍,該愧疚也該是他愧疚。
她拿起戒指,細細打量着,輕輕摩挲:“這是什麼材質?”
埃德恩神情得意,炫耀道:“我的肋骨。”
周姌拿着戒指的手靜默了幾秒。
“是靠近心髒最近的那根,我專門取下來要給姐姐做戒指的。”
少年神情得意又惡劣,他既想讓周姌感動,又想看到周姌恐懼的神情,兩種複雜的情緒交織,使得他的目光久久地落在周姌的臉上,一寸一寸地掃過她的每個五官,迫不及待要欣賞她的神情。
讓他失望了,周姌既不歡喜,也不害怕,她平靜極了,隻是摩挲着戒指的手壓重了幾分。
她忽然翹唇,看向埃德恩:“你的肋骨?你這具身體還有骨頭嗎?”
周姌早在第一次用匕首殺埃德恩時就發現了,匕首插進身體裡,像插到一汪水中,絲毫沒有屬于人類的溫軟身體的感覺。
他的皮囊完美無瑕,内裡卻連皮肉和骨頭都沒有。
周姌冷了臉,下了定義:“你在騙我。”
埃德恩忽然失了笑意:“我沒騙你。這具身體沒有骨頭,但我死前的身體有……”
話落,他忽然意識到什麼,唇角上揚:“姐姐,你在套我的話。”
周姌沒解釋,她忽然将戒指套進自己右手的無名指,動作遲緩。
埃德恩的目光被她吸引,跟随着她的動作,喉結滾動了一下。
“大小剛好。我很喜歡。”
周姌揚起手,向埃德恩展示了一下,笑得明媚。
一片黑影襲來,周姌的脖子被人攬住,緊接着,她感到一股溫涼落在自己的唇上。
埃德恩親得很兇,周姌沒推開他,反而伸手抱住了他的脊背。少年戰栗了一下,身子一頓,繼而親得更用力了。
周姌感覺自己的嘴又酥又麻,火辣辣的,疼得厲害。實在沒忍住,她推了埃德恩一把。
少年輕飄飄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人也傻了。
他太漂亮了,親昵過後,眼尾還帶着紅,一雙眼睛含着水霧,像小狗一樣看着周姌,周姌看得喉嚨發緊。
她蹲下身,将埃德恩牽了起來,兩人十指相扣。
周姌看了眼四周黑壓壓的一片,湊到埃德恩耳邊:“為什麼要叫來一堆烏鴉?”
“祝福姐姐和我即将到來的婚禮。”
周姌彎眸:“為什麼是烏鴉,不是喜鵲?”
少年奇怪地看她一眼:“喜鵲是個壞家夥,烏鴉才會代表忠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