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到什麼,回頭朝着謝知莺喊道:“木熙比你年長,你得喊他哥哥,沒大沒小的。”
謝知莺身子一頓,眉眼幾分不耐煩,什麼哥哥,打死她都不會叫。她才不會叫一個私生子哥哥,要真叫了,那才是丢她謝知莺的臉。
吃飯的時候,李木熙回來了,他的面容平靜,神态自如,甚至衣服上一點褶皺都沒有出現,整個人沒有半分狼狽的模樣。謝知莺遺憾地收回目光,沒勁地撇嘴,拿筷子插着手下的飯。
謝老頭看見李木熙回來了,神情一喜,連忙喊他過來一起吃飯。等人落了座,他才關切地問道:“木熙,你怎麼沒和知莺一起回來?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李木熙若有所思,目光與對面的謝知莺對上,少女勾着笑意,眼裡含着幾分威脅,一雙水汪汪的眼眸似乎在說——敢說實話他就完蛋了。
男人輕笑一聲,他低聲道:“路上出了點狀況,沒接到知莺。”
聞言,謝知莺這才滿意地收回目光,心中冷哼,看來李木熙還有一點眼色,要真趁機向謝老頭告狀,她也不會怕。
媽才走了五年不到,謝老頭就迫不及待地把私生子接回家了,怎麼說,也是她占理。
想到這裡,謝知莺将筷子放下,心裡煩躁之意升起,一點食欲都沒有了,起身上樓。
謝老頭看着她離開的背影,連忙皺眉道:“知莺,你還沒吃什麼呢。”
少女理都不理,隻給他們留下了一個背影。
見狀,謝老頭歎了口氣,眉眼黯然:“芬然走得早,就剩下我一個人養着知莺,我一個男人終究沒法像女人一樣面面俱到,還是和她生分了。如果芬然知道知莺被我養成這樣,想必要把我罵死了。”
他話裡難受,處處卻都透露着對知莺的疼愛。
李木熙盯着面前的飯菜,眼神冷淡下來。那他呢?他就活該被抛棄到外面十幾年嗎?他難道不配擁有父母的關愛和陪伴嗎。
這樣想着,他嘴裡卻吐露出安慰的話:“知莺雖性子嬌縱,心性卻善良,她一定能知道您的用苦良心的。”
聽着這話,謝老頭果然面容放松下來,他舒心一笑,拍了拍李木熙的肩頭:“還是木熙懂事,有你回來留在我身邊,我這輩子一兒一女足矣,此生無憾。”
李木熙笑了笑。
房間裡的謝知莺煩躁地躺在床頭,瞪着天花闆,久久沒有移開目光。
她忽然想起來李木熙第一次來到謝家時的場景。
那還是兩周前的事情,謝知莺在此之前已經有所耳聞了,她身旁的跟班迫不及待地向她說了這個天大的消息——她爹在外面有個私生子,今天就要領回家了。
謝知莺怎麼都不會相信,她爹雖然有時傻了吧唧的,但對家庭非常有責任心,和謝媽媽也一直感情很好,謝媽媽去世以後,他也決定不再娶續弦了。一心照顧好謝知莺。
這樣的人,突然莫名其妙領回來一個私生子。
謝知莺當即暴揍了跟班一頓,威脅他要是再敢散布她家的謠言,她就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結果回到家後,謝知莺就被打臉了。
謝老頭真的領回來了一個少年,他穿着被洗的發白的廉價襯衫,眉眼倒是清俊,整個人斯斯文文的,隻是一股窮酸味止不住地透出。
謝老頭慈愛地看着他,對謝知莺說:“這是李木熙,以後就在家裡住了,知莺,叫哥哥。”
謝知莺想了一下當時她是怎麼做的,她将水杯裡的水毫不客氣地潑向謝老頭和李木熙,水從兩人的臉上直直地流下,将他們變成了落湯雞。
少女諷刺道:“不可能。”
話落,她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轉身上樓去了。回到房間後,色厲内茬的謝小姐抱着被子嚎啕大哭,嘴上止不住地喊媽媽,我想你。
她哭了很久,哭得眼睛都紅腫起來,看起來可憐極了,完全沒有平時嚣張跋扈的氣勢。
謝知莺看着鏡子,怕極了,要是她這副模樣讓李木熙看見了,她還怎麼活啊,好面子又自尊心極強的謝知莺是不可能讓這種事發生的。
于是,她躲在房間裡,讓劉媽給她遞進來冷毛巾和冰塊,敷了一晚上的眼睛。這才避免了第二天丢臉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