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一句廢話。

外來者本就不屬于斯頓雷小鎮，隻不過比起世外高人，他更像另有企圖的江湖騙子。

“——今天那麼早收攤？”

溫婉的女聲打斷思緒，海羅擡眼望了過去，剛下班的希爾洛站在攤位前，她是這所學校的醫務處校醫，也是他的常客。

他停下收拾的動作：“晚點有事，但不是很急。”

希爾洛瞥了一眼收拾了大半的攤位，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我随便問問，等下要去吃火鍋，就不浪費胃口了。”

“對哦，今天是周五，工作日的最後一天吃火鍋太幸福了。”

海羅的羨慕不是假的。

别人下班吃火鍋，他收攤卻要加班尋找可疑的黑發青年。

按照正常邏輯，等到同事給出調查結果，他再決定是否見一面，以免打草驚蛇，結果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非要現在去找人家。

他不覺得自己能問出調查不到的信息。

想歸這麼想，去還是要去的。

海羅跟随記憶來到上次偶遇的地方。

隔着數十米的距離，簡陋的算命攤引人注目，每一處都散發着不靠譜的氣息，坐在攤前的黑發青年慢悠悠地擡眼，紅玉似的眸子平靜地凝望着海羅，仿佛早就預料到對方的到來。

如果他手裡沒拿着關東煮杯子和一串北極翅，神秘感會更強一點。

他咬掉竹簽上的最後一塊北極翅，剛好也是最後一串，對時間的把控精準得令人懷疑他提前計算過。

海羅推着擺攤車走上前去：“又見面了。”

話音剛落，必須要做什麼的使命感突然被卸下，他有種如釋重負的輕松。

他這是怎麼了？

……

【怎麼斷在這裡啊啊啊啊】

【幾天沒點進貼，海螺爆改便衣警察了？】

【海螺www】

【口嗨成真笑死我了。。】

【好喜歡這種充滿不确定性的癫感】

【字數受限吧】

【下一個接龍的人怎麼寫？案件沒交代，黑毛身份也沒交代，純硬聊啊】

【其實我想寫海羅去找黑毛卻撲了個空，最後一路追查發現他是幕後黑手，但一直發不出來……】

【發不出來？】

【是不是被吞了，觸發關鍵詞可能會被屏蔽】

【後台顯示審核失敗（捂臉）】

【？？咱們的小破論壇居然還有審核嗎】

【我剛才也是！把海羅和黑發青年的互動删掉就發出來了！】

【好奇怪，難道違反版規了？】

【可能出bug了吧哈哈哈】

論壇用戶吃書了。

不久前的讨論成真，海羅被設定為便衣警察，辍學擺攤和被城管驅趕就像曾經的勇者記憶一樣被覆蓋，大概率成了假身份的一部分。

他此番前來是因為懷疑魃戈和案件有關。

冤，太冤枉了。

案件詳情沒有在文中交代，魃戈猜測是接龍的人懶得編，劇情則斷在海羅收攤後出發來找他，意味着剩下的展開他有很大的發揮空間。

他的目标很簡單，坐穩神棍身份，拿到漏洞碎片。

其餘與他毫無關系。

更何況他本來就和憑空捏造的案件無關。

關掉論壇，魃戈幽幽地捧杯喝了一口關東煮的湯，奶茶店離他太遠，他隻能去便利店湊合一下，導緻他的怨氣比惡靈還重。

他把紙杯放回桌面，用紙巾擦了擦嘴，眸光淡淡地落在海羅的身上：“我覺得你賣關東煮比煎餅果子有前途。”

要不是他知曉内幕，根本看不出眼前的少年從小攤販變成了警察。

一個人悄無聲息地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卻沒人發現不對勁，包括當事人自己，世界化為遮掩真相的幫兇，将謊言包造成現實。

魃戈心想，不當主角挺好的。

至少玩弄不到他。

“……人各有志。”海羅憋了半天才擠出一句，給他同樣想不明白的問題現場編理由，“牌子都做好了，再換個新的多麻煩。”

他堅定地補充道：“況且上次是個意外。”

魃戈把揉成團的紙巾丢進杯中，純白色的紙巾吸收湯汁，迅速變成淺褐色，他笑了一聲，聲音像羽毛般輕盈：“意外真夠多的。”

海羅輕咳兩聲，跳過丢人的話題：“我想占蔔，你怎麼收費？”

“一頓飯錢。”

“可以用煎餅果子代替嗎？”

魃戈眼皮都沒擡一下：“不了，我怕出意外。”

“……”

活躍氣氛的玩笑話被堵死，海羅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從兜裡掏出二十塊按在桌上：“夠嗎？”

“問你。”魃戈斜眼，“平常吃一頓飯二十塊夠不夠，需要我來猜？還是說，這是你對我的第一道考驗？”

“那夠了。”海羅趕緊把錢往前推了推，嘴裡疑惑地嘀咕，“我沒得罪過你吧……？”

怎麼從初遇就一直嗆他？

魃戈選擇性無視了後一句話。

紙币放進錢袋，右手短促有力地甩了一下，卡牌像變戲法似的從袖口滑了出來，這是他用硬卡紙新做的塔羅牌。

紙片使用手感不佳，不易保存，還容易飄走。

海羅看着洗牌老練的黑發青年，修長的手指搭在卡紙上，連廉價的質感和鬼畫符圖案都顯得高級。

他突然想起了任務：“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說。”

“你的名字是什麼？”

洗牌的動作微微一頓，狹長的赤眸向上擡起，黑發青年扯了下唇角，冷冽的聲音緩緩道出：

“魃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