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羅瞳孔地震。

——為什麼魃戈知道自己在調查他！？

難道上次找他占蔔暴露了？

不，他可什麼都沒說，一點隐私也沒透露，反倒是魃戈不知怎麼精準地直戳痛點，把他批得體無完膚，讓他一度懷疑自己是不堪的化身。

難道内部有卧底透露了？

但審查非常嚴格，潛入内部是件難事，而且他隻聯系了一位同事調查魃戈的身份，這點小事不至于傳得沸沸揚揚，若是能讓間諜掌握那麼細緻的情報，他認為趁早離職才是明智之舉。

等等，假如隊裡有人誤入歧途呢？比如遭遇了重大變故，聽信召喚邪神能實現願望那一套？

人在末路不會放過任何希望，即便是荒謬遠大于希望的可能性。

那魃戈究竟在其中扮演什麼樣的身份？

組織者？傳播者？

他說這句話的目的是什麼？

察覺到警察介入調查想滅口？拉攏自己？還是想談判？

海羅快被陰謀論淹沒了。

被煎餅熏了将近兩個小時的腦子像鍋上等待清理的殘渣廢料，半天轉不過來，他隻能對着笑盈盈的黑發青年幹瞪眼。

現在該怎麼辦？

報警嗎？——不對，他就是警察。

煎餅攤多了，原諒他還沒适應警察的身份。

“你……”海羅艱難地擠出幾個字，“是占蔔猜到的嗎？”

說完他就後悔了。

這不就承認他确實在調查嗎！？

魃戈輕笑一聲，沒有對這份坦誠表現出被窺探的不适：“我就當做你是在肯定我的能力了。”

一句話了否認玄學。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難得開口沒有言語攻擊，但他的話卻再次把海羅的心髒揪起來，“不必緊張，我沒有惡意，我隻是來和你交流的。”

那顆脆弱的心髒成了被拍着玩的皮球。

聽完反而更緊張了。

黑發青年勾起唇角：“查不到我的身份，是嗎？”

——又說對了。

同事的效率很高，當天就出結果了，但什麼也沒查出來。

海羅一度懷疑系統出BUG了。

連流浪漢的家世和生平都能查得徹徹底底的時代，那麼一個大活人居然連「魃戈」是不是真名都差不出，出生地和出生年齡更是一無所獲。

事已至此，海羅放棄彎彎繞繞：“你想做什麼？”

魃戈歎息道：“把調查重點放在我的身上，屬于有點專業度但不多的做法。”

“……！？”

海羅再次瞳孔地震。

如果說“聽說你在調查我？”透露魃戈知曉他的警察身份，那這句話就透露連他接手的案子都了如指掌。

他把手搭在煎餅鏟子上，俨然進入執法模式，必要時他會使用鏟子迎敵：“你到底是誰？”

“你察覺到了我的異樣，的确，我出現的時機、身份、言行處處流露着詭異，所以你自然而然地把我當成懷疑對象。”魃戈頓了頓，“但如果我與這一切有關，為什麼要明目張膽地出現在你的面前？為了挑釁你？”

他搖了搖頭：“今年的新人太令我失望了，不如趁早把賣煎餅當成出路。”

“什、什麼？”海羅聽懵了，費勁地提取這段話蘊含的信息量，“你的意思是……你是……”

搞了半天是隊友嗎！？

所以，查不到是因為用了假身份？

“是你想的那樣。”魃戈說，“我有我的任務，以你的權限恐怕接觸不到，你隻需明白我是你的幫手。”

他收回撐住擺攤車的手，悠閑地插進外套口袋，垂在肩膀上的辮子與輕薄的純黑風衣混在一起，像是傾灑而下融入影子的墨水，暗得發沉。

“必要的時候，我會主動聯絡你。”

……

趁海羅沒反應過來，魃戈迅速溜走，留下高深莫測的背影。

萬一對方突然智商上線，問他索要證據就麻煩了。

剛才那些話都是他瞎扯的，既沒有物證，也沒有人證，他暫時不想用精神控制蒙混過關，因為不确定會不會被論壇記錄，萬一被記錄了，他的嫌疑徹底洗不清了。

故意言語引導海羅，把自己塑造成潛入組織内部的卧底，這是魃戈現階段的對策。

而「邪神大人」的短信隻是一個小小的誤會，解釋誤會的方法有很多種，比如他被當成了邪神的使者，又比如他被安排為邪神的信箱。

具體看論壇怎麼發揮，他不打算幹涉過多，畢竟海羅不知道短信的事，以免多說多錯。

“——魃戈？”

冷面館老闆娘從店鋪探出腦袋，詫異地招呼道：“你怎麼起那麼早？吃早飯了嗎？進來坐坐，阿姨請你吃。”

魃戈一改對待海羅的惡劣态度，換上得體的微笑：“謝謝，我已經吃過了。”

冷面館老闆娘是他的貴人贊助商，占蔔攤的靈魂——桌子和凳子都是她提供的，作為回報，他免費贈送了一次披着占蔔皮的心理咨詢。

閑暇之餘，他還會幫忙打下手。

當然，是收費的，隻是價格比較低廉。

“最近出門當心點，外面不太平。”老闆娘壓低聲音，“斯頓雷中學有家長失蹤了。”

魃戈故作驚訝：“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