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墨燒的迷糊,鄭阿姨上來好幾次給他喂退燒藥。
晚上七八點醒了也就喝了小半碗粥,一整天統共就吃了這麼點兒,到半夜又全吐了出來。
他這病來的匆忙,好像把上次沒生的病一次性推給了他。
他頭疼的要裂開,好在旁邊有人照顧着,給他喂了止疼藥。
在他睡得暈暈乎乎喊程渡名字的時候,管家已經不知道第幾次打程渡電話了。
先前還接,但也隻是囑咐找醫生來好好看看,到後來再打,聽到的隻是一陣忙音了。
後半夜梁子墨出了汗,燒退了之後就餓醒了,鄭阿姨摸黑打開燈給他煮了碗馄饨。
梁子墨吃着阿姨煮的馄饨,眼眶有些熱。
他生病了,害他生病的人不在,而不分白天黑夜照顧自己的人,竟然是這偌大的别墅裡和自己隻是主雇關系的阿姨。
“程渡有說他什麼時候回家嗎?”他忍不住問。
鄭阿姨怕他帶着病還傷心難過,沒有如實告訴他。
隻說自己也不知道,也許是程先生工作繁忙的緣故,沒有交代什麼時候回家。
他沉默着吃完那碗馄饨,鄭阿姨收拾碗筷,叮囑他好好睡一覺就走了。
随着門被關上,房間陷入寂靜,梁子墨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太安靜了,程渡不在,他一點都不習慣。
他為什麼不回家呢,是因為被他傷到了心嗎。
他該怎麼做呢?梁子墨已經想不出更好的解決辦法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竟然摸到了一把眼淚,那淚沾滿了掌心,熱熱的,可是離開眼睛的淚水又很快冷卻。
他把涼透了的掌心貼在額頭,又慢慢挪動到程渡睡覺的那邊床。
他想聞聞被子上程渡的味道,但是鼻子堵住了,他什麼都聞不到。
隻好拿起手機,下意識的打開了和程渡聊天的界面,差點将電話撥了出去。
他猛地驚醒過來,現在淩晨3點,程渡白天要上班,恐怕早就睡着了吧。
梁子墨有些落寞的放下手機,沒有注意到一旁手機屏幕上方顯示的對方正在輸入中。
“……算了,不回就不回。”
他轉過身去,抱着被子睡着了。
程渡下班之後到家,老宅竟也不剩幾個人了。
父親和繼母常年不在家,程珈過完年就出了國,程延被送去學校,保姆陪着住在學校附近的房子裡。
他看着老爺子逐漸落寞的身影,竟有幾分覺得他活該。
“你還知道回來看爺爺。”
老爺子留他吃晚飯,餐桌上,程渡冷着臉沒吃幾口飯。老爺子看出來他有心事,立刻挑明了話頭。
“為了你那個男媳婦兒來的?”
程渡放下筷子:“既然爺爺知道我是為了他來的,也知道他對我來說很重要,那就不要再打擾我的私生活——如果爺爺你還打算認我這個孫子的話。”
啪的一聲,隻聽見程老爺子摔了筷子,一旁服侍的保姆趕緊收拾飯桌。
見氣氛凝固,老管家上前,擦着汗勸程渡:“少爺,别跟老爺子吵架了,他……”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老爺子打斷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老爺子這話一出,程渡冷笑一聲:“您應該很喜歡程紹吧,我把他丢去國外,所有人都覺得我對自己的手足之間太過殘忍。爺爺你表面默許,實際上偷偷将公司的2%的股份轉移到了他的名下,還給他打了不少錢,甚至想将我在國外建的分公司給他管理,他現在再國外風生水起當我全然不知嗎?”
程渡表情森冷,人前那最後一絲爺孫情也不願意再演了。
“爺爺您忘了,他成年那年幹的第一件好事兒是開着您送的新車,想撞死我。”
他站起身,走到老爺子身邊,看着他說:“也對,如果不論他母親的出身,他才是程家的長孫。到底是誰縱容他變成一個纨绔的?不是父親,也不是奶奶,是您啊爺爺。”
“父親的孩子全都從小養在你身邊,你不就是不想承認自己的教育孩子很失敗?父親和程紹就是很好的例子!”
“你唯一想到的辦法就是讓我做一個學習機器,學的停不下來,連玩的時間都沒有,隻要這樣就可以避免我學壞。我出國那兩年,您安排了三個人混進學校監視我的一舉一動,這些我可是清楚得很。”
老爺子氣的說不出話來,滿臉通紅:“你還真是翅膀硬了!敢對着爺爺口出妄言了!”
“是不是妄言爺爺心裡很清楚。”程渡頓了頓,瞥了眼拍着胸脯順氣的老頭。
他接着說:“你可以逼我,但如果再找梁子墨說關于要個孩子的事情,挑撥我們關系——”
程老爺子指着程渡你了好半天接不上話,老管家着急上火,上前勸說程渡别再講了。
程渡預料到有人會來阻撓,把林陶喊了進來,林陶帶着人進來把一衆管家保姆給帶了下去。
女人們都害怕的發抖,讨論程渡到底想幹什麼和勸他不要亂來的聲音混成一團,程渡絲毫不為所動。
屋内的場景極其難看,就好像是什麼綁架人逼宮的場面,傳出去程家的臉面沒地兒擱,但他已經顧不上了。
程渡撐在餐桌前,滿臉陰冷,卻還夾着一絲嗤笑:“爺爺,我從不說假話。如果再有下次,就别想再見到程延了,我能送走一個程紹就能再送走一個程延。”
“程紹能在國外過得這麼好那也是拜我還念在手足的情分上,否則我保證程家不會再有後代。”
說完,他直起身,理了理西裝袖口。還如剛進家門那般一絲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