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陽翔說,“我隻知道這一個名字,所以不保證是真實姓名。”
“大概是五年前,他所在的歐洲炸彈恐怖組織在橫濱攪起了不小的風暴。在某次和港口mafia死鬥的過程中,他被當場擊斃,和他搭檔的同夥也被港口mafia帶走,随後這個組織便崩潰瓦解了,至此以後音信全無。”
太宰治心有所感地對上佐藤陽翔的眼睛。
佐藤陽翔說:“這名襲擊犯,是個死人呢。”
96
夜色漸沉。
被燃燒的火光映照得半邊亮起的天空,仿佛在昭示着某種不幸即将發生。佐藤陽翔沒功夫去了解異能特務科接下來要做的工作——抓瑞克也好,查弗朗西斯也罷,都用不着他出力,他現在隻需要回家睡一覺,然後等着結果送上門來就好。
太宰治似乎還有什麼話想對坂口安吾說,所以隻有中島敦和佐藤陽翔一起回去。
中島敦剛剛一直在協助相關部門開展救人的工作。由于經常進出火裡,現在看起來灰頭土臉的:淺色的頭發上、臉上、衣服上,全是灰煙留下的痕迹,加上爆炸起火的地點是研究所,他的身上不可避免地染上了化學物品燃燒後的臭味,暴露在外的皮膚也被劃了好幾道細細的血痕,不過依照【白虎】的自愈能力,應該很快就會愈合。
因此,他不得不保持着和佐藤陽翔的距離。
怎麼偏偏在和佐藤先生獨處的時候這麼狼狽...
他垂頭喪氣地想,自己真是太遜色了。
佐藤陽翔看他心情郁悶,還以為他是為抓不到瑞克而自責:“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啊,别給自己太大壓力,抓捕犯人的活就交給異能特務科吧。”
“啊?嗯、嗯。”
匆匆回神的中島敦慌忙應了幾聲,沒有再說話。但和佐藤陽翔之間的距離依舊保持着三米以上。
佐藤陽翔察覺到異常:“...少年,你怎麼了?”
“不,沒什麼。”中島敦幹巴巴地笑了笑,在佐藤陽翔扭過頭的時候,不自覺地将被煙熏得髒兮兮的手藏到了背後。
“......”
其實這種動作還是很明顯的。
他們又走過一個路口,街上的人流逐漸開始變多了,中島敦這才意識到他們來到了分岔的路口——中島敦要回宿舍,和佐藤陽翔目前居住的鐳缽街完全是兩個方向。
好可惜,什麼話都沒說就要分開了...不過比起這個,中島敦其實更不希望自己灰頭土臉的樣子被對方盡收眼底,這大概就是每個人對暗戀對象都會不自覺産生的自卑心吧。
就在這時,他忽然發現佐藤陽翔停了下來,并沒有就此和他告别,而是突破了三米的親近距離,有些強勢地抓住了中島敦的手,将他拖到了附近的便利店外坐了下來。
“佐藤先生?”
中島敦愣愣地跟在他身邊,差點忘記抽回自己的手。但他剛起了退縮的念頭,佐藤陽翔拽住他的力氣就又加了一分,好像是生怕他逃跑一般,掌心相貼,傳來堅定且溫暖的溫度。
“那個,我的手很髒,身上的味道也很重...”
他垂下紫金色的眼睛,神情猶豫,“佐藤先生還是别和我靠太近比較好...”
“你在說什麼傻話?”佐藤陽翔把他按在椅子上,伸手在他的額頭上彈了一下,歎氣道,“我第一次往公廁裡扔炸彈和特殊藥劑的時候,你還不知道這些是什麼東西吧?覺得我會嫌棄你?”
...不愧是佐藤先生,小小年紀就已經幹出常人幹不出的事了。
佐藤陽翔進便利店,買了一包消毒濕巾和一盒創可貼。他們坐在店前,半邊身子都被黑暗籠罩,昏黃的路燈照勾勒出對方漂亮的五官,但中島敦卻從專注的金眸裡讀到了溫柔的意味。
佐藤陽翔拉起他的手,仔仔細細地将上面的灰塵擦淨,浸有酒精的濕巾在碰到血痕後,不可抑制地帶起了些許疼痛的戰栗。
中島敦磕磕絆絆地說:“我、我,我一個人就能處理的,這點傷口不算什麼的,佐藤先生不用替我做這種事...”
“大錯特錯。”佐藤陽翔歎氣,“唉,真搞不懂,你幹嘛把受傷弄得和自己犯了大錯一樣?”
他撕開一片邦迪,貼在中島敦小臂上的傷口上:“感到疼痛或者被忽視的時候,你就應該說出來啊。”
“沒事的,反正很快就會愈合...”
中島敦剛低下頭,就被佐藤陽翔用雙手強行把臉捧了起來,嘴巴也被擠壓成好笑的金魚嘴,臉色通紅,隻能吐出模糊的音節:“...佐、佐藤先生?”
“聽好了,敦。以後每次受傷,記得要學會喊痛。”佐藤陽翔說,“因為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如果你是為了保護他人才受傷,就要學會“要糖吃”;如果是為了保護自己才受傷,就要把你受傷的委屈,從敵人手裡加倍讨回來。”
中島敦的呼吸忍不住一窒。
這樣任性的權利是他不曾獲得的。無論是在孤兒院,還是在武裝偵探社,前者拼命地向他施加失望與壓力,後者雖然讓他逐漸開始重拾信心,但也從來沒有人和他說過這樣的話——除了佐藤陽翔。
“這樣...真的可以嗎?”
中島敦遲疑着,同時,一股壓抑的情感、言語和看法在他心中郁積了多年,令他的聲音帶上了急促的喘息,以及不由自主的顫抖。
——真的可以這麼任性嗎?
“當然。”佐藤陽翔松開手,蹲下身直視着對方的雙眼,微笑道,“至少在我面前,你可以保留這個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