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能在青訓曆經重重淘汰堅持到成年的球員,誰也不想在臨門一腳的時候被球隊掃地出門。
隻是背後說酸話而已,菲諾并不在乎,他雖然心思敏感細膩,但從來不為無關緊要的人來為難自己。
人,隻會被自己在乎的人傷害到。
菲諾選擇直接回家,他懶得去理會淋浴間裡的人,那是在浪費自己的時間。
正當他收拾好背包,準備離開的時候,擡頭卻看見了因紮吉,本該在放假中的因紮吉。
因紮吉站在更衣室門口,不知道聽了多久。
菲諾有些手足無措。
他不知道自己這種不理會的态度會怎樣被因紮吉解讀。
他會覺得自己懦弱嗎?
要知道足球是勇敢者的運動,足球場上充滿了熱血沸騰和激烈對抗,懦弱的人不但會被球迷罵“軟蛋”,也無法在更衣室立足。
他想跟因紮吉解釋,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他和因紮吉走得不算近,突如其來的自我剖析會不會讓因紮吉覺得莫名其妙?
當菲諾還在躊躇的時候,因紮吉已經走了進來。
他從自己櫃子中拿出一塊腕表随意塞到長褲口袋中,然後走到菲諾身邊,輕輕捏住了菲諾的手腕,五指順着菲諾的手掌下滑,插入指縫中,繼而相扣,把菲諾帶出了更衣室。
因紮吉沒有說一句話,卻一直保持着牽住菲諾的姿勢,帶菲諾走向停車場。
好怪。
菲諾輕輕掙紮了一下,兩個成年男性手牽手走路太奇怪了。
因紮吉感覺到了他的抗拒,卻更用力地束縛住他的手。
因紮吉的手溫暖幹燥,骨節分明,充滿力量。
仿佛從相握的手中汲取了一點力量,菲諾終于開口。
“我隻是懶得理會他們。”
“我知道。”因紮吉輕聲回應。
他也是從梯隊中一級一級升上來的,怎麼會不知道年輕球員的嫉妒心呢?
菲諾的做法完全正确,不理會就好,跟被嫉妒心控制情緒的人有什麼好掰扯的。
況且,賽季結束後,那些人又能留下幾個?
能在豪門球隊踢上主力的人,或許性格和脾氣各有不同,但沒有一個是傻子,怎麼可能會因為阿谀奉承被别人輕易抱上大腿。
況且菲諾除了在第一次參加團建的時候活潑了一點,其他時候跟啞巴沒兩樣,連裝嘴甜都裝不到底。
競技體育,菜是原罪。
更衣室永遠都是靠實力說話的地方。大家對菲諾友善,是因為他肉眼可見的天賦和注定充滿光明的未來。
誰是能幫助球隊、幫助自己争奪榮譽的可靠夥伴,誰連替補席都坐不穩,隻是更衣室的匆匆過客,這些踢了這麼多年球的人精怎麼可能分不清楚?
因紮吉在心裡嗤笑。
一直到坐進因紮吉的汽車裡,兩個人都沒有再開口說話,這份沉默在狹小而封閉的空間中格外讓菲諾不安。
他能感覺到因紮吉又在看他——因紮吉經常這樣盯着他看,他不明白這個意大利人到底什麼毛病。
理性上,他知道現在應該說點什麼打破沉默,但他又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于是隻能局促地低下頭擺弄手指。
一大片陰影壓了過來,菲諾猛地後仰靠在椅背上躲開——是因紮吉探過身子給他系安全帶。
菲諾的臉上迅速染上紅暈。
球場之外,他很少與人有這樣近距離的接觸。
或許是他過于敏感,他總覺得因紮吉的很多看似平常的眼神、動作都特别有侵略性。
這是一種不可名狀的感覺,他拿不出确切的證據去控訴因紮吉,連表示抗拒都仿佛是小題大做,最後隻能歸結于自己疑神疑鬼。
畢竟是意大利人,擁抱和親吻都是常态,菲諾隻能這樣想。
而因紮吉仿佛沒有注意到菲諾應激一樣的反應,自然地幫他把安全帶的卡扣扣上。
“你要跟我去夜店嗎?我和波波約好了。波波你知道吧,克裡斯蒂安·維耶裡。”
菲諾搖了搖頭,他對夜店這樣的場所向來避之莫及。
但他随後又想起了剛剛淋浴間裡傳出來的聲音,于是解釋道:“我隻是不喜歡嘈雜的環境,也不喜歡酒精,跟裡奇沒關系。”
“我知道。”因紮吉輕笑了一聲,拍了拍菲諾的肩膀,然後發動汽車,把菲諾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