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是這樣,他還在擔心自己會累着......
但她又不能說話,隻能輕捏他的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主位上的許之騁看着并肩攜手走來的一雙璧人,臉上洋溢着喜氣,身上氣勢也不似往日威嚴,隻剩通身的慈愛。
眼看吉時已到,禮官便上前高聲呼喊:
“吉時已到,拜堂!”
“一拜天地!”
明日當空,二人虔誠一拜。
“二拜高堂!”
此時,許念隔着薄薄的紅紗向高堂望去,不知為何竟依稀瞧見了母親的輪廓,溫雅而端莊,與父親并肩坐在高堂之上,笑意潋滟。
她含淚重重一拜。
“夫妻對拜!”
此時賓客更加興奮起來。
她微微擡頭,望向表兄的眉眼,雖看不仔細,可那深邃眉目裡溢出的缱绻深情,她哪怕隔着蓋頭也能深刻地感受到。
一片叫好與祝福聲中,二人終于成了親,似是上天有意撮合般,過程一氣呵成,無比順利。
“送入洞房!”
叫好聲慢慢變了味道,多了些調侃與揶揄的意味,女客則皆掩面而羞,笑中帶怯。
小心呵護将許念送到喜房後,蕭懷将早就備好的點心捧到她懷裡,又溫柔叮囑了一番,才舍得出去酬謝賓客。
許念撚了一塊放入口中,嗯,是她最愛的玫瑰酥,表兄真是有心了......
三巡酒過,賓客散盡,暮色已深。
原本蕭紫涵還不想那麼早回去,吵吵嚷嚷地要鬧洞房,蘇若錦勸了好一會兒,才硬被蕭聞以“小孩子不得在此逗留”為由給強行拖回了宮。臨走前,還向蕭懷使了個“怎麼樣,哥對你不錯吧?”的眼色。
喧鬧散盡,喜房中終于隻剩下了今日的主角,二人卻齊齊陷入了微妙的沉默,隻能聽見如鼓心跳在此起彼伏,還有些許未散的酒意在不斷彌散。
由于他還未掀開自己的大紅蓋頭,許念隻能看見自己手中的大紅連理錦緞以及身邊人微微交疊着的雙手,有些說不出來的僵硬。
二人坐得很近,兩袖相接,蕭懷衣袖處的星兒紋與許念袖間的月兒紋交相輝映着,就連窗外的月色亦染上了幾分暧昧。
“念兒......”沉默中,他率先開了口,聲音有幾分嘶啞。
許念還未來得及回應,便忽然察覺到身邊人動了起來,他輕輕握住她的肩,溫柔地帶她轉了個向,面向了彼此。
眼前紅簾被他緩緩掀起,一切變得越發清晰,表兄英俊的五官也終于得以在她面前毫無保留地全部顯現。
這是時隔數日,二人的第一次相見,均在對方眼底窺見了驚豔與思念。
表兄今日果然如父親所說,俊美無雙,如同神祗。
頭上瞬間一輕,原是他在替她将似有千斤重的鳳冠取下,放至了一邊,他含笑描摹她的眉眼,極盡寵溺:
“念兒,很美。”無論看多少次,她都能輕易觸動自己的心弦。
“累麼?”他問,聲音溫柔。
她緩緩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隻看着他,綻出一笑。
蕭懷看着這樣的她,眸中染上迷醉。這身喜服果然很襯她。他幻想過很多次念兒穿上它時的模樣,已然很美,卻都遠遠不及今日真正見到她時,這般的明豔動人,這般的...令他無法自制。
他取過華麗的酒杯,将其中一杯遞給她:“酒有些烈,慢些喝。”
她湊近聞了聞,确定了這就是‘一念懷将’,笑得越發蠱惑人心。
随後,二人交臂,沉溺在彼此的眼神中,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就在她被上頭的酒意沖得閉上眼的間隙,眼前人卻倏地彎下腰,靠近她,眼底晦暗又暗露鋒芒,猶如一匹觊觎她許久的狼,将二人之間的距離拉至最小。
他似是醉了,星眸中的情感再也無法抑制,氣息也漸漸開始淩亂。
手中酒杯一個不穩,掉落在地。她睜開眼,看着突然放大了好幾倍的近在咫尺的俊顔,在滿腔的沉香與酒香之中,迷醉般愣住了。
直到自己的臉被他輕柔捧住,柔軟相覆,她才知道,自己早已無處可逃。
唇齒相依間,呢喃的愛意被吞入腹,他所到之處皆帶來陣陣火熱,燃盡了她所有理智。
骨節分明的手也趁機擠進了她的指縫,強勢地與她十指相連。溫度驟升間,她攀附在她心口,忍不住嘤咛出聲:
“表兄......”
“嗯?該喚我什麼?”溫暖的氣息撲在她耳邊,聲音也有些模糊不清。
“......夫,夫君...”
她難得的乖順以及紅透的臉映在他深邃的眼底,與引誘無異。他原以為,世間本無人能誘惑他半分...可偏偏她一個眼神,就能将他誘至深淵,讓他甘願淪陷。
紅錦之下,旖旎風光無限,愛意肆意碰撞,直至靈魂的深度。
明明滅滅的燭火瘋狂搖曳,直至燃盡最後一點白燭。黑暗完全來臨之前,有情人的眼裡始終隻能看見彼此眼中浮浮沉沉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