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夏，一起走。”他的腿長，很快就趕上來了。

她的目光不經意間掠過他，輕聲問道：“剛剛和我吃飯的那位，你認識嗎？”

“我舅舅。”他回答時，眼神中的光彩似乎也随之黯淡。

她注意到了他的情緒變化，于是将原本想問的問題默默咽回，轉而溫和地說：“你舅舅看起來很平易近人。”

程湛與她并肩而行，微風輕拂，吹亂了他的短發。陽光灑在他的面龐上，映襯得他的膚色更加白皙。

“我舅舅，他啊，現在跟個孩子似的愛亂跑，最愛去的就是這家馄饨店。”

“這家馄饨店之前叫沈記混沌，我小時候做錯事不受我爸媽待見，他啊，就拉着我的手，帶我去吃馄饨。”

他提到他舅舅時，嘴角漾着笑，眼裡滿是欣喜。

“其實上一次我們見面，我是故意喝酒的，我其實知道我酒精過敏，我就是想讓我爸媽來看看我。”

他說到這有些哽咽，眼裡含着淚，嘴角帶着笑。

許知夏突然懂了那句歌詞，笑着哭最痛。

沒等她細想，她又接着聽到

“他們沒來，舅舅來了，但是是……被……被推着進急救室的。”

他抹了把眼淚，朝前走，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

“許知夏，我……是……不是挺差勁？”程湛的語氣淡淡的夾着憂郁。

她摸了摸頭，不知道怎麼安慰，幹脆就直白的拉住他的衣角，對上他濕潤的雙眼。

“蘇溫和我說，如果事事都順心，那活着也太沒意思了，現在我有點認同這句話。”

程湛躲避開她炙熱的視線，輕嗯了聲。

“所以啊，做自己最重要。”

許知夏看了眼别扭的他，有些安慰的開口“你竟然告訴了我一個你的秘密，我也告訴你一個我的，等價交換，數學課本上學過的。”

“我沒有媽媽。”

她的神情沒什麼變化，像是在訴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程湛的心咯噔沉入大海。

她歎了口氣，接着說“她是自殺，我親眼看到的，她從樓頂一躍而下。”

許知夏漸漸瞳孔失焦，她故作堅強的繼續開口“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我過得照樣好。”

她沒告訴程湛，那天也是她的生日，她不想告訴，怕被同情。

今天天氣很熱，但不知道為什麼，她感覺好冷好冷。

程湛不知道怎麼安慰她了，臉上的淚早已幹涸，微紅的雙眼，也是對她的心疼。

兩個人互相舔舐着對方的傷疤。

她看見少年彎曲的脊柱，不知是在為她心疼，還是在為自己的遭遇落淚。

……

昏暗的燈光下，街上少女被一群女生圍堵。

“錢呢？”為首的女生嘴角咬着煙，狂妄極了。

蘇溫從來不是欺軟怕硬的主，甯願被打死，也不願掏一分錢。

“沒有。”她的聲音在寂靜的街道裡格外顯眼。

眼神倔強的不肯看向她。

“蘇溫，别不識好歹。”

她的眼神逐漸變冷“第幾次了？”

“你的弟弟……啊”她話還沒說完，肚子上就被結結實實踹了一腳。

“你……給我按住她。”女孩氣的眼裡燃燒怒火。

她很快被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一巴掌，清脆的結結實實的落在她臉上。

“蘇溫，你要知足，你總不想讓我把當年的事捅個破吧。”

蘇溫的身體放棄了掙紮。

“你要多少錢？”語氣低的幾乎聽不到，她此刻絕望透了。

“在哪？”

“書包。”

書包被随意拎起，書本被盡數甩下。

将那僅剩的零錢全部拿走，碎發在眼前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