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無憂就愛擺弄這些槍支武器,難得碰上一個跟自己喜好相同還更會玩的,他也挺興奮:“你這話都說出來了,我肯定在!咋,晚上我請你去豐澤園喝酒去,反正沈大人不在府裡,你回去也沒什麼意思。”
顧如珩無可無不可的應了,腦子裡還在想着沈穆回信的事。
兩三步路就走到了霍震和顧知行面前,顧如珩和霍無憂行了個禮。
“二弟槍法極好,馬上功夫也是一等一的。”顧知行笑道,“知意也喜歡騎馬打獵,二弟有空,不如兄弟幾個一起去郊外遊玩一番?”
顧如珩:“工部事忙,要辜負大皇子的好意了。”
顧知行也不在意,轉頭跟霍震說道:“戶部張侍郎說霍家軍有些數目不對,本殿便過來順便查一查。”
霍震愣了一下,身後跟着的軍師反應快,率先引路去了大帳。
霍無憂有點擔心的樣子,霍家軍的賬從前沒出過錯,怎麼這一回突然來人查了?顧如珩拍拍他的肩膀,兩人索性去了林子裡遛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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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生端着晾好的藥湯進了屋子,沈穆睡得昏沉,間或夾雜着咳嗽。
蘇州這幾日的天氣不是特别好,陰陰的,天隻有微微亮,弄得屋子也不怎麼透光,黑沉沉的,點了蠟燭,味道又不好聞,屋子裡隻好燃了沉水香。
沈穆覺淺,夜裡睡不夠,白天卻又不踏實,聽見腳步聲就醒了。
小貓很乖,趴伏在沈穆身邊,呼噜呼噜的,無聲陪伴。
柳絮扶着沈穆起身靠坐在床頭上,端了茶水給他漱口。
“幾時了?”
蘭生道:“申時了。”
他竟快睡了一天,沈穆揉揉眉心,可身上還是累,又困又乏。
“大人夜裡咳得越發厲害了。”蘭生有點擔心,“莊老太醫不是告老回了杭州老家嗎?不如我們去請他來?”
莊老太醫和徐太醫都很了解沈穆的身體情況,這法子是最便利的。
沈穆搖頭:“莊老太醫年紀大了,又有風濕,這樣的天氣,還是不要勞累他老人家。我這是老毛病了,按着舊年太醫開的方子抓藥就好。”忍着苦把藥湯喝完,又坐了一會兒,想着起身去外面走走。
柳絮拿了一件夾棉的袍子給沈穆換上,她笑着道:“出去走走也好,早晨下了雨,這會兒地幹了,味道不會太難聞。南方這地界,花啊草啊四季都有,被那雨水一洗,顔色更加鮮亮,看着喜人。”
她想起什麼,去外間的桌子上拿了早晨送到的信件交給沈穆,沈穆一摸就覺得不同,又輕又薄,不像是裝了東西的樣子,打開信封,倒出兩顆紅豆和一張紙箋來。
紙箋上寫着兩句詩:
江南紅豆樹,一葉一相思。
沈穆怔怔看着掌心的兩顆紅豆,蘭生抱着披風進來,看了笑道:“二殿下是最會弄這些巧思的,真是羨慕未來的二皇子妃。”
“咳咳咳咳咳!咳唔——”
本是閑着逗趣,誰知沈穆聽了之後竟一時咳得直不起腰,堪堪扶着妝台站穩,兩顆紅豆掉落在地,但此刻沒人顧得上。
蘭生柳絮急了,忙扶着人坐下。沈穆竭力想要壓下這要命的喘咳,臉色白得像紙,柳絮急得要哭:“先生這是怎麼了?怎得突然咳得這般厲害?”
小貓也吓醒了,噗通跳下了地,圍着沈穆喵喵叫,暗自動用了儲存的能量。
沈穆蹙着眉從懷裡拿出藥瓶,指尖顫抖着,蘭生趕緊打開,倒出了一粒喂進去,沈穆按着心口忍了半刻鐘,這才呼吸平穩了一些。
“沒事,别擔心。”沈穆安撫着她們,又指了指地上,“東西,掉了,咳,勞煩你們幫忙撿起來。”
屋子裡鋪滿了深色的地毯,兩顆紅豆還是容易找見的,小貓用爪子撥弄兩下,把紅豆從椅子裡撈出來。沈穆把紅豆和紙箋重新放進信封裡,扶着蘭生的手,把箱子打開,将信封安好地放在其中。
蘭生疑惑道:“先生,這都是……二殿下這些日子送來的東西……”
沈穆點點頭,說:“我先前跟你們說的,一切照舊說就好,我在蘇州,包括我生病的事,不要跟如珩說,免得他擔心我,辦不好差。”
蘭生蹙着眉,聲音溫和:“先生,前幾日淩淼來,我和柳絮是這麼按照您說的去做,但我實在不懂您的心思,我們都知道二殿下是最緊張您的,若是什麼都不與二殿下說的話,他定會擔心,說不準更辦不好差事了。”
“不必多說,”沈穆垂下了眸子,像是渾身都在十分抵觸一般,“不必多說。”
蘭生柳絮一時噤聲,相互對視,都不明白為什麼沈先生突然這樣冷淡下來。
還是宿雨打破了冷凝的氣氛。
他進了房門之後看見這副沉默的情景有點茫然,但還是盡職盡責地禀報道:“公子,有客來訪。”
他補了一句:“不是蘇州府的官吏,客人說他是公子的舊友,從青梧山上來,姓徐,名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