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獵有不成文的規則,一共限定七日,待第七日會一一報出獵得獵物的數量積分決出前三名,再由陛下賜下賞賜,以揚武風。
如珩都參加了三年了,每年的名次都在前八名,他怎麼會不知道規則?
顧如珩不在意地笑,擡頭去夠沈穆的唇,沈穆蹙着眉躲開,把小兔子放在席子上由它撲騰。
“說話呀,”沈穆從袖子裡取出手帕給顧如珩仔細擦着額前的汗水,“這才第二日,正是大家卯足了勁兒的時候,你倒好……”他往下瞥了眼玉雪可愛的小兔子,一時失笑,“你别告訴我你今天專門去捅兔子窩了。”
顧如珩開懷笑着滾進沈穆懷裡,他早已不是少年人的身量,現在身體修長,卻硬是要往沈穆身上拱,沈穆被他弄得身體往後仰了仰,顧如珩一下扶穩了人,小貓已經吓得叼着小兔子跑進了由屏風隔出的裡間。
少兒……貓貓兔兔不宜!
顧如珩抱着沈穆的腰身,深深往他身上吸了一口氣。
“不是老師說的,不許進密林深處嗎?怕有黑熊。”
沈穆:“算你聽話。”
顧如珩的聲音顯得有點悶,帶着點笑:“早上那會兒射殺了一隻鷹,五隻隼,午後吃過幹糧之後碰巧見着顧知行帶着人往深處去了,人還挺多,我就沒進去,正在外圍打轉呢,淩宇看見了一隻紅色的狐狸從林中跑了出來,它速度很快,結果一頭撞死在樹上,驚着了一窩小兔子。”
“說來真是奇怪,好端端一隻狐狸怎得自個兒撞死了?守株待兔都沒這麼巧的。”
顧如珩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說出來純屬是想逗沈穆一笑,沈穆拆了顧如珩的發帶,疊好放在桌面,問他:“确實奇怪,它是受傷了嗎?”
顧如珩打了個哈欠,眉毛不自覺皺了皺:“後腿斷了,背上有一個帶血的咬痕,像是猛獸,啧,咬在那個地方真是可惜了,不然還能攢攢給你做一個手套。”
沈穆捏了一下顧如珩臉上的肉,看他龇牙咧嘴地裝委屈,又揉了揉。
沈穆歎道:“我算是知道你為何年年都拿不到頭名了。”
圍獵的獵物都是算作積分來計數排名的,猛獸飛禽自然是積分榜上最高的,然後才是什麼狐狸、鹿、山雞、野兔……
積分高進了前三甲就可以在陛下和諸位達官貴人面前露臉,很多人為此打破了頭,幾乎每年都會出事,沈穆對顧如珩沒有什麼要求,隻叫他注意安全。
——所以顧如珩每年打獵都好像十分随性,碰見了猛獸飛禽不會放過,碰不見也不會特意去找,前年他本來都進了前三甲,努努力拿個頭名不成問題,結果他突然發現燕然打了一隻梅花鹿,巴巴地拿了三隻鷹去換,人家燕然逗他,說要五隻鷹才跟他換,他立刻應了,吓了燕然一跳,忙說是玩笑不要當真,他還是堅持——最後燕然得了第三名,顧如珩一下跌到了第六名。
梅花鹿全身是寶,鹿肉益氣,溫腎壯陽,鹿血滋補,鹿骨對體虛之人也是好的。
顧如珩全不在意那些事,但看着沈穆好像有點為他黯然的樣子,擡頭就親了人一口,俊朗的眉目滿溢着愛意,抓了沈穆的手又親了兩下。
在外面不比沈府,顧如珩沒法子時刻黏在沈穆身邊,隻能抓住機會多親幾口。
“頭名不頭名的不重要,”顧如珩笑了一聲,“我在你心裡是頭一個就好。”
沈穆無奈地搖搖頭:“還是沒長大。”
沈穆又說起兔子的事來,特意說了不要拔它們的毛,他什麼都不缺,留小兔子一命吧。
“不拔毛,”顧如珩忍俊不禁,“原就是怕你待在營帳裡無聊,便帶了它們回來陪你的。”
顧如珩起身踢掉了鞋爬上席子,把案幾推開,抱着沈穆往裡面坐,再次枕在沈穆膝上。
他陪着沈穆久了,也養成了午睡的習慣,這會兒枕着沈穆的腿,整個人舒服安心得不得了,這兩日又累着了,那點倦意襲來,眼睛一時都有點睜不開。
沈穆低頭撫着他的發,給了一隻手讓顧如珩抓握着按在他的心口,另一隻手微拂,寬大的袖擺鋪了顧如珩半身,雪蓮香越發濃郁了,讓顧如珩更有些昏昏欲睡,可他又覺得此時此刻太過安甯美好,掙紮着想跟沈穆說話,跟小孩子鬧覺一樣,一下睡着了,一下又突然醒來撐着說幾句話,很不安穩。
沈穆眸光溫柔,輕聲應了他兩句,然後低下頭吻了一下他的眉心。
沈穆:“睡吧。”柔軟的手掌遮住了如珩的眼睛,為他擋光。
顧如珩嘴角勾起:“子甯喜歡小兔子嗎?”
沈穆俯身吻了一下他的唇。
“喜歡。”也喜歡你。
顧如珩在清醒邊緣搖搖欲墜:“我、唔,過幾天,晚上,帶你去一個地方。”
“好。”沈穆捏捏顧如珩的手指,“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