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殺他?
顧至覺得頭痛。
穿越沒好事,好事不穿越。
果不其然。
又一波箭雨襲來,顧至向後翻躍,霍然倒地。
“他中箭了!”
“一定是馬三射的,一箭穿喉。”
顧至蓦然起身,咬着羽箭的木身,眼中閃過厲色。
他的手中握着剛從屍體身邊摸來的長/槍,用力一蹬,弩矢般沖向敵軍騎兵的所在。
“他想靠近我們,讓弓箭手投鼠忌器。”敵軍中,一個将領裝扮的人皺眉,看向首領。
敵軍首領嗤笑:“那又如何?以一人之力,對抗衆多馬蹄,同樣是在找死。”
曹操等人同樣不看好這堪稱孤勇的行徑,但顧至這一變數恰好為他們牽制了敵方的注意。
他示意夏侯惇帶領一支小隊繞道,從另一邊入林,解決林中的弓箭手。
自己則帶着剩下的十人,借山石的掩護,伺機而動。
顧至已沖到馬陣前。
敵軍策馬揚鞭,疾馳而來。
三十雲騎,氣勢洶洶,誓要将他踏成肉泥。
顧至卻沒有再向前。他一槍紮入不遠處烏桕的樹幹,借力一蹬。
驚鴻遊龍,三兩步便攀上了七尺高的樹枝。
“現在才想上樹躲避?晚了。”
敵軍首領傲然向前,一戟刺向顧至的腰腹。
“锵——”
槍身卡住長戟的月牙鋒刃,顧至雙眸染霜,翻轉槍身。
首領隻覺得右臂一麻,旋即,無可違逆的巨力令他的長戟脫手,狼狽地飛向半空。
瞳仁驟然猛縮,極緻駭然之下,樹上的那道人影已輕飄飄地落下,一槍/刺入他的胸口。
宛若一條魚被叉入腹部,離開水面。
首領胸/前接着長/槍,被推離馬背,懸在半空。
他的坐騎一無所知地繼續向前奔馳。
那空懸的馬背上,一道修長的身影翻身上馬,取代了他的位置。
最後的意識,停留在了那人輕飄飄的回眸一瞥。
顧至毫不猶豫地甩手,收槍。
首領如毀損的篾簍,被棄置于地。
至此再無意識。
短短幾息之内,首領被奪了兵器,搶了坐騎,死在長/槍之下。
首領倒在馬蹄之下的那一瞬間,仍有許多士兵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直到顧至縱馬向前,離開數十丈,敵軍們才後知後覺地瞪大眼,嘩然驚懼。
“這怎麼可能——”
他們首領可是單挑從無敗績的悍将,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地死在區區一槍之下。
山石後方的曹軍同樣驚異難定。
曹操目光灼灼地望着那道黑影,攫緊腰間的佩劍。
單槍一人,在短短兩個回合内殺死敵方,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在那一瞬間同時跳上馬背,一氣呵成地奪馬逃亡,更是難上加難,鮮少有人能夠做到。
這個顧至到底是什麼人?有如此本領,何必混入丹陽太守周昕贈予他的士兵當中,甚至花費諸多心思,策反那些魚龍混雜的兵卒?
曹操甚是不解,卻不知道,他正關注的顧至與他一樣困惑。
槍殺敵軍頭目的一瞬間,一段不屬于他的記憶湧入顧至的腦中。
幸好那時候他已經奪下馬匹,沖出了數丈,這才不至于因為龐大的信息流與綿延不絕的頭痛,猝不及防地跌下馬背。
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他當然不會真的以卵擊石,一人單挑三十多個騎兵。打從一開始,他就隻打算除掉頭目,搶了馬就跑。
隻要騎馬跑了,這邊的事就和他沒關系了。
可就在剛剛一瞬,突然湧入腦海的記憶告訴他——現在還不能一走了之。
捋完淩亂無章的記憶,顧至捏缰繩的手一緊,面目一瞬猙獰。
麻煩。
啧。
記憶如渦旋,在名為意識的漏鬥中,一股腦地注入。
這顯然不是他的記憶,而是原主的。
原主也叫顧至,颍川郡陽城人,生于熹平元年。
這個世界是他曾經看過的一本三國同人小說,名為《大魏枭雄志》。一個以曹魏群像為主角,權謀與争霸并重的故事。
原主“顧至”,不過是開篇死在曹操手下的一個路人甲。
說是路人甲,倒也不盡然。在小說中,原主的哥哥顧彥曾是曹操早期極其器重的謀士。隻因為中間橫亘着原主的人命,顧彥中途背叛了曹操,投入袁紹等人的陣營,成為全文給曹操添堵的第一人。
至于原主為什麼會被曹操殺死,這就要從剛剛的混戰講起——
初平元年,也就是公元190年,十多路諸侯征讨董卓,卻在酸棗滞軍不前。
曹操自己帶了一路士兵,西進征讨董卓,卻在荥陽慘敗,敗給了董卓帳下的猛将徐榮。
這場戰役讓曹操元氣大傷,手下兵将死傷衆多,隻好去揚州募兵。
曹操在揚州刺史陳溫和丹陽太守周昕手下拿到了“贊助費”,獲得了四千多個士兵。
還沒捂熱,還沒來得及高興。
半路上,士兵們集體背叛,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