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下來，飯後散步和運動的人還沒有出來，籃球場附近沒有人，顯得很空曠。

李還幻讓他坐在路邊的長凳上，開始剝茶葉蛋。

張燦陽盯着她的手。

李還幻解釋：“我之前看電視劇裡有人被打了，或者臉腫了，都會滾雞蛋。超市裡沒有煮雞蛋，隻有茶葉蛋。我就想着，茶葉蛋應該也差不多吧。”

茶葉蛋剝好，因為有些燙，便放進新買的毛巾裡。

“你……”

李還幻舉着裹好的茶葉蛋，低頭對坐在長凳上張燦陽道，“把臉往左邊，稍微側一下。對，就是這樣，再過來一點。”

路燈的燈光照下來，他臉上的每一個毛孔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皮膚，竟然這麼好……

不說吹彈可破，但比很多精心保養的明星都還要好，難怪那麼多的姐姐喜歡。

“嗯？”

張燦陽發現她沒動，疑惑道。

“啊，沒事，我在找角度。”

李還幻回過神，道，“要開始了。我也是看電視劇裡，經常這樣操作，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果。”

用手背試了試茶葉蛋隔着毛巾的溫度，發現剛剛好，李還幻吸了口氣，摒棄雜念，将裹着茶葉蛋的毛巾，小心翼翼地貼在張燦陽有些發紅的臉上，慢慢地在臉上滾動。

在她沒看見的地方，張燦陽的嘴角翹了起來。

周圍靜悄悄的，李還幻站着的身影和張燦陽坐着的背影，在燈光下被拉得很長。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還幻收起茶葉蛋，看着面前的金發男生。不知道是茶葉蛋起了效果，還是時間久了，巴掌印子消了，張燦陽的臉看起來正常了很多。

“好了。”最初的情緒褪去，李還幻作為一個【不擅長交集的死宅】的尴尬症又上來了。

“謝謝姐姐，我感覺好多了。”張燦陽摸了摸臉，笑道。

看到那張明媚、溫柔，跟她這種普通人畫風明顯不同的帥氣臉龐，李還幻突然意識到他們才認識三天，而且對方還是書裡的反派。這讓李還幻更加尴尬，後悔自己剛才的多管閑事。

“不，不客氣。”

李還幻尴尬地将茶葉蛋和毛巾裝回袋子裡，快速轉移話題，“你是遇到那位漂亮的小姐，才會遲到的嗎？”

“不是哦，姐姐。”

張燦陽望着她的側臉，搖頭，“我到附近後，才遇到的馨姐。之前是被其它的事情，絆住腳了。”

“那你嘴角……”

“你說這裡？”

張燦陽伸手摸向嘴角的淤青，不在意地笑笑，“被隊友打的哦~”

“隊友，啊？被隊友打的？！”李還幻愣住，詫異地望向他，“你隊友為什麼要打你？”

張燦陽雙手攤開，撐在凳子上，望着遠處的籃球場，嘴角微微上揚：“可能他覺得，是我讓今天的比賽輸掉了。可他不知道的是，就算沒有我，今天的比賽一樣會輸。”

李還幻皺了皺眉：“我沒聽明白。”

“曹旭方不會允許我們赢的。”

“曹旭方？好耳熟的名字。是你的教練嗎？”李還幻想到了這個名字。

張燦陽是書裡的反派。

可是，張燦陽不是生來就是反派。書裡，張燦陽會變成反派，他的教練曹旭方在中間起了很大的作用。曹旭方将他從M國帶回來，将他捧為明星選手，又将他一步一步推入地獄，最後摔得粉身碎骨。

“咦？姐姐也知道我的教練嗎？”張燦陽轉過頭，笑着問她。

“張燦陽，你要不要換一個教練！”

李還幻抓住他的手臂，認真道，“曹旭方并不是一個好的……”

嗡嗡嗡，嗡嗡嗡。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李還幻掏出手機，發現是秦時打來的，看到手機上的時間，頓時臉色一變。遭了，忘了跟秦時約好的時間了！

張燦陽聽着動靜，轉過頭，疑惑地她怎麼不接電話。

“稍等一下。”

李還幻知道他跟秦時不對付，趕緊拿着手機，走到旁邊才接起電話。

“李還幻，快8點了，你在哪兒？”剛接通，電話那頭就響起了秦時惱怒的聲音。

“抱歉，抱歉，我這邊的事情還沒有結束。”李還幻趕緊道歉。

秦時哼哼，很是不滿。

“你不會又想放我鴿子吧？”秦時。

“抱歉。”

李還幻回過頭，見張燦陽坐在長凳上，舉起雙手，對着籃球場方向，作出隔空投球的動作。想到張燦陽的那個教練，于是牙一咬，對電話那頭的秦時道，“我今天，恐怕不能過去了。”

“李還幻，你在說什麼？”秦時的聲音提高。

李還幻看着長凳上的張燦陽，硬着頭皮道：“我今晚不能跟你一起吃飯了。要不，你自己吃，或者另外約人？”

秦時咬牙切齒：“李還幻，你狠。”

“那明天由我來請你吧？你看是中午合适，還是晚上合适？或者後天？看你哪天有空！我絕不會再爽約了！”李還幻也知道自己這樣很過分，隻能盡量彌補。

電話裡沒人說話。

李還幻露出苦澀：“秦時，你生氣了？”

繼續沉默。

李還幻張了張嘴，試探：“如果你不想再見我，那我……”

“明天！那就明天中午12點見！”

像是害怕李還幻收回“請客”的話，秦時飛快出聲打斷她，咬牙道，“你要補償先前的污蔑，還有今天害我在寒風裡白等了2個鐘頭！所以，我要吃好吃的！我要吃貴的，要吃大餐！”

“大，大餐？”

“沒錯！還是說，你沒有誠意？”

“當然沒問題，我需要想想。”

李還幻心虛地摸摸鼻子。

大餐？要花多少錢，才能算大餐？

“那就說好了！明天，你要是再敢爽約，我就……”秦時放狠話。

“你就，怎麼樣？”

“……”

“？”

“當然是讓你再請一頓，我要把你吃破産！”

啊？破産？

李還幻面露古怪，果然是好可怕的威脅啊。

哄好了秦時這邊，李還幻挂了電話，準備跟張燦陽聊聊教練曹旭方的事。這時，張燦陽卻拍了拍腿，站起來，雙手插在大衣的兜裡，轉過身告訴她，他要走了。

“咦？可是我……”李還幻拿着手機。

“今天，多謝姐姐了。”

張燦陽笑容燦爛地朝她揮手，“下次再見。”

“那阿花領養人……”

“不去了，我相信姐姐的眼光。”

說完，張燦陽揮揮手，小跑着離開。

李還幻張着嘴，望着張燦陽的背影消失在籃球場外面。

不是，她才為了他拒絕秦時，還欠下了一頓大餐，他現在拍拍屁股就走了？還有，之前是誰在微信上說，“姐姐單純好騙，必須由他親自把關，才能放心将阿花母女交付出去”，然後害得她在巷子裡等了那麼久？

天啦，他真的是她認識的小太陽嗎？

現在的張燦陽，實在是太反複無常，令人捉摸不透了。

李還幻看看手機，又看看拎在手裡的茶葉蛋，突然間一股無奈的沮喪湧上心頭。

她這是瞎操什麼心啊。

她瞪着張燦陽先前離開的方向，咬牙：“李還幻，果然對男人心軟，就是倒黴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