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你問我大嫂。”

周夫人點頭佐證，又道：“芙兒也到了出閣的年紀，我也正為這事煩心呢。萬一找的人不好，有了什麼沒有查出來的問題，豈不是毀了她一輩子。”

一個天青色衣衫的圓臉貴婦道：“所以啊！我如今招女婿也是朝相熟人的人家去找。畢竟，知根知底的。前幾日，我還聽說了，王家的姑娘被人騙婚了！”

“騙婚？怎麼回事？”全桌人的注意力都轉移過來。宋卿她們也是屏息靜氣的聽着。

“唉！還不是他為了攀高枝隐瞞了已有妻子和兒女的事實，人兒子都十幾了。如今，原配找了過來。鬧着要王家姑娘當妾呢！人家服侍了丈夫的父母，為老人戴孝，三不去之内。”

“那現在？”

“現在，王家姑娘要和離呢。在家裡鬧着以死相逼，說什麼都要和離。”

“唉！可惜了，生生的成了二婚的女子。雖說二婚也沒什麼，可是終究不夠圓滿！”

“誰說不是呢！”

“......”

衆人正說着話，氣氛和諧有愛。突然一個黃毛小丫頭神色欣喜的進門，朝衆人跪下，聲音清脆響亮，響徹屋中，“給各位夫人道喜，行舟少爺房裡的柔姨娘有孕了呢！大夫來瞧，已是一月有餘。”

空氣像是被凍住了一般。小丫頭仰着頭喜滋滋的等着賞賜。

宋卿知道，如今是考驗演技的時候。隻見她三分震驚，三分惱怒，三分厲色還有一分厭惡。這些情緒在她臉上停滞片刻，便消散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平時溫婉的笑意。

宴會上的人内心掐指一算。顧行舟的夫人才進門不到半月，丫鬟就懷孕了一月多？裡面掩藏的事情不少啊！

主桌的貴婦收起笑意，等着主人發話。其他人坐在凳子上，研究桌布的花紋。無人開口，無人說話。

小丫頭被這裡的沉寂的氣氛壓住了，讷讷的站着。

這也正常，畢竟，誰也不想摻和到别人的家事裡。吃力不讨好，

宋卿看似勉強的笑道：“這是好事！”說着起身向周夫人行禮，“母親，您要當祖母了呢！”

周夫人垂眸，道：“知道了。”

壽星吳夫人轉移話題道：“竹園的景色不錯，讓人林下撫琴，别有趣味，我們去看看。”

衆人無不應和。

她們被丫鬟嬷嬷簇擁着去了竹園。整個水榭隻剩宋卿和小丫鬟相顧無言。

夜幕降臨，周夫人所居的正院已是點起了燭火，廊下微晃的燭光讓竹影跳舞一般，詭異而優雅。

周夫人坐在炕上，宋卿站在周夫人面前垂首不語，長久的站立讓她的膝蓋酸痛，卻不敢有絲毫動作。

丫鬟捧上一盞清茶，周夫人刮了刮茶葉，抿了一口，将茶杯放到幾案上，清脆的聲響像是撞到了宋卿心裡。

“你可知錯？”

宋卿站的筆直，“兒媳知錯。”

“錯在哪兒？”

宋卿良久不語，緩慢道：“兒媳沒有管好内宅，讓魏國公府丢臉了，請母親責罰。”

周夫人點頭，“你知道就好。我不知道這件事情你有多少算計，但是，沒有下次，知道嗎？”

宋卿擡頭，被周夫人眼底的決然和冰冷吓了一跳，她看着我，像是打量着一個物件的價值。宋卿連忙低頭，“知道了。”這就是豪門傳承百年的緣故嗎？

“行了，回去吧！墨菊，去取一瓶藥油來。”又看向宋卿，語氣稍微柔和，“回去讓丫鬟給你按按。”

宋卿恭敬的應了，遲疑片刻，還是道：“母親，兒媳是新婦沒有生育的經驗，可否請母親賜個嬷嬷給柔姨娘。”

周夫人漆黑的眼睛盯着宋卿，遲疑片刻還是應了。

宋卿被扶葉扶着，一步步的走回院子。前面幾個丫鬟拿着提燈照着路面，宋卿一步步的像是踩在刀尖上，昏暗的光線掩蓋了宋卿有些得意，有些興奮，還有些漠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