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在宋府居所臨近後花園，花園裡假山邊有一座兩層的三間小屋，原本是宋府藏書之所，如今下面的一層被婆子收拾出來，作為宋卿給侄女教學的地方。

兩個侄女年紀差不多，差了一歲左右，垂髫之年，花苞一般稚嫩美好。都穿着正式的襖裙，梳着花苞頭，帶着珠玉攢成的珠花裝飾，腦後的發帶墜着珍珠寶石，帶着一絲俏皮可愛。

隻是嫡出的宋錦衣衫略顯華貴，發上飾品更好一些。庶出的宋芸也周身打扮不差，隻是要顯出嫡庶來罷了。兩人同父所出，面容略帶着些相似，隻是宋錦更大方一些，宋芸看起來略顯文靜。

宋芸的母親林少夫人提拔起來的姨娘，原是她身邊的丫鬟，與她很是親近，所以大人的愛恨映射到孩子身上。宋錦和宋芸顯得關系親近和睦。

宋錦和妹妹宋芸聯袂而來，身後跟着兩個抱着文具的丫鬟。宋錦眉開眼笑的走向宋卿，屈膝行禮，“請姑姑安！”

宋卿道：“好，進來吧。”說着将她們引到各自的位置上。丫鬟則是站在屋外，時刻注意着屋内的動靜。

宋卿她們占據了東屋，寬大的屋子用竹簾隔開。東屋裡兩方小幾上筆墨紙硯俱全，打開的木窗迎來陽光，前面是一張大桌子，桌子後是幾個大書架，暑假裡擺滿了各色書籍。

宋卿坐在書桌後，正色道：“我雖然不算學富五車，可是給你們啟蒙也還是夠的。”

宋錦和宋芸正襟危坐，“是。”

宋卿拿出早已寫好的幾張正楷宣紙，“你們年紀小，行書草書之類的以後再說，練字從正楷開始，我寫了筆畫，你們照着練。畢竟所有的字都是由這些筆畫構成的。”

兩人上來拿走了字迹秀美卻筆力遒勁的宣紙。

宋卿繼續道：“先不寫字，你們先練習筆畫。以後我們我們每日兩節課，早上練字讀書，下午下棋畫畫。”

宋卿指點她們的用筆，為她們分解詩經，閑事撥弄着琵琶，又與她們閑說世情。講的不深，卻各方皆有涉獵。比如今日肉價多少？買地如何過戶？朝中官位有什麼分别？時新瓜果有哪些？......

丫鬟收拾書箱，宋錦向宋卿請教碳畫，宋芸便向宋卿告别，道自己先回去了。

宋卿坐在椅子上，拿着炭筆幫宋錦修改畫上的房子比例，“你的透視不對。”聽到宋芸告别，便道：“正好呢，我的小廚房做了一些糕點，味道還算不錯，你也帶回去嘗嘗。”

宋芸繞進了一個不起眼的小院子，院子裡不算繁茂的花樹錯落有緻，可見主人的精心。

她進了門，面容清秀，身材嬌笑的李姨娘便迎了上來，拿着帕子為她擦汗，“今日怎麼樣了？可學到了東西？你姑姑上課時你可曾用心？”

“姨娘放心，我很認真的。”

說着，宋芸換了衣裳，坐在窗邊的榻上喝茶，面前一隻白瓷盤，白瓷盤上是宋卿送的糕點，說是糕點，實際上是現代的奶油栗子蛋糕，奶油微微發黃，蛋糕坯做成方形的，上面放着秋日裡的栗子，好看極了。

李姨娘拿着繡繃，慈愛的看着吃點心的宋芸，“慢點吃，慢點吃。喝點茶，别噎着了。”

宋芸用幹淨的勺子挖了一塊，“姨娘嘗嘗，味道好極了。”

李姨娘笑着吃了，“嗯。”

宋芸吃的有些慢了，“姨娘，二姑姑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嗎？她會不會真的和離啊？”

李姨娘垂眸，道：“姨娘不知道。”

宋芸點頭，“姨娘，不是說要找先生嗎？如今怎麼是姑姑給我們教書啊？姑姑有孕在身，總是勞神也不好吧。”

李姨娘好笑道：“教你們，不勞神的。”看着自己女兒茫然的神色，解釋道：“你二姑姑最喜讀書，嘗嘗去你祖父書房走動。涉獵頗廣，又得你祖母真傳中饋之事，你若是學了有三分，姨娘就不擔心你了。”

“那女先生呢？”

“女先生不好找。”李姨娘繼續道：“如今世道大多數是母親教女兒，父親帶兒子。姨娘不識字，又不曾掌家，許多事也是兩眼一抹黑，沒法子教你。隻能看夫人意思，可是，你有不是夫人親生的。”

說着李姨娘有些難過和自責。自責自己沒有給女兒一個好的出身。

宋芸撒嬌賣萌了好久，李姨娘才重新展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