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明拿起勺子剜下幾塊,口中甜潤的奶油化開,他扁扁嘴,“味道有些淡了。”
宋卿瞪了他一眼,恐吓他,“我特意囑咐下面人,讓他們少放些糖,你年紀小,小心以後滿嘴爛牙。”
宋景明嘻嘻笑着。
姐弟說着近日的情況,屋内氣氛溫馨。
宋景明像是想起了什麼,湊近宋卿,“姐姐,那個小妾,要不要我——”他用手在脖子上劃了劃。
宋卿一愣,旋即大怒,站起來一巴掌将宋景明拍到椅子上,“要死了!你才多大,就、就.......”
宋景明滿臉不服,挺了挺胸膛,“我雖然年紀小,可是也是一個男人了!可以幫姐姐。”
宋卿深吸一口氣,坐下語重心長,警告道:“不許做多餘的事情。”看到宋景明不服氣的表情,一隻手扣住他的後脖頸,姐姐對弟弟的完美壓制,“後宅之事,不是你一個孩子能夠插手的。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沒有了無痕迹之說,你若出手被人捉住把柄,便是污點。雁過留痕,她不值得你冒險。”
宋景明若有所思。隻聽宋卿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畢竟,如今我們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嗯?”
圓滾的男童乖巧的點頭,想到姐姐如今面臨的妻妾問題,老氣橫秋的歎了口氣,一揮手,道:“我以後一定隻娶一個妻子,小妾什麼的真讓人厭惡。”
宋卿瑩潤纖長的手指捏着瓷勺,攪着碗裡清爽開胃的湯羹,慢條斯理的動作優雅,“小妾——,卻也不能一概而論。”她纖長濃密的睫毛嚴密的遮住了她複雜的情緒,“畢竟,不是所有的姑娘都願意當妾的。畢竟,這個世界上總有許多的不得已。”
宋景明滿臉疑惑,“我不明白,姐姐。”
宋卿看着面頰微鼓的弟弟,眼神溫柔,“古人道: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一個家主若是後院起火,給人的印象便是不堪大用。就拿顧行舟的後院來說吧。”
宋景明眼神專注,認真的聽着宋卿的話。
“他喜歡程榛榛,卻又因為各種原因不得不娶了我。他認為我作為一個正妻便要為他打理内外,賢良淑德的容下他的所有妾室。他認為他給了我尊重,給了程榛榛愛,我們就應該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他卻忘——”
宋卿的眼神略帶嘲諷,“不、他不知道,也不明白,女人不是泥塑的,隻要有欲望,那麼鬥争就是無止休的。”
宋景明重複,“欲望?女人的欲望?”
宋卿繼續道:“你是男子。可以說自從生下來便享盡了福利。大到考科舉當官的權力,小到分田、娶妻、生子等等,種種不一而足。而女子,倒像是一種附庸般的存在。生下來便有被溺死的風險,長大後因為在農耕社會天然的體力差距和生育義務,死亡率極高。在男尊女卑的思想風潮和君權父權的政權之下,我們就應該像是一個模子倒騰出來的木偶一樣。”
宋景明喃喃的重複,“農耕文明?木偶?”聽姐姐的話,我們如今是你農業文明,那就是還有其他的文明?
宋卿道:“在你眼裡,妻子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宋景明:“母親那樣的。”
宋卿一句話總結:“賢良淑德?”宋景明點頭。
“什麼叫賢良淑德?為丈夫生兒育女,打理内外,善待庶子,将他們視若己出?”宋卿的問題像是浪潮一般撲面而去。
宋景明點頭。
宋卿的問題一針見血,道:“一戶人家家産隻有一千兩。妻子妾室皆有子女,都想占據最多的家産。你若是她們該怎麼辦?”
宋景明斷斷續續道:“那就、那就.......”
宋卿接話,“那就讓礙眼的人消失。妻妾鬥争便是由此而來。”
宋景明按圖索骥,“魏國公府也是這樣?那程榛榛對姐姐下手是因為她知道自己身懷有孕?”
宋卿笑得莫名,道:“這可未必。這應該就是對心愛之人的占有欲吧。”
“程榛榛真的喜歡顧行舟?”
宋卿:“是喜歡的。所以不甘心,不甘心我是顧行舟名正言順的妻子,所以想要我消失罷了。”
“這也是鬥争的理由?”宋景明問道。
“是啊。男女之間的愛情是由不得第三者插足的!古今皆是。”宋卿道,她嚴肅的盯着宋景明,“所以,景明。你是男子,犯錯的代價總是小一些的。以後成婚若是遇不到喜歡的人,那便單着吧。免得成婚之後遇到真愛,弄得内宅紛亂一片。”
“景明受教了!”男童起身鄭重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