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流傳出來的,如同蝴蝶點水一般,悄然留下幾抹動人的漣漪。風一般的從市井之中滑過,再去找尋時,卻毫無痕迹。
可是,風過真的無痕嗎?
這個靖安郡主就真的是個賢良淑德的皇室女子嗎?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直覺告訴我,她不是一個簡單的,隻是謀求權勢的人。
難不成她還想要做武則天不成?
宋卿細細的思量,她攏了攏身上的披風,被丫鬟簇擁着走過抄手遊廊,随風斜飛的細雨打濕了宋卿的下擺。回到自己熟悉又陌生的正房,她換了一身幹爽的衣裳,坐在鋪了鵝羽軟墊的書桌椅子上。
蘭溪捧來熱茶點心,細心的服侍宋卿,驕傲的為宋卿展示她動人的歌喉,“姑娘,婢子将您給婢子的曲子《踏浪》改了一下,您來聽聽如何?”說完,便拿出來一把琵琶,清唱起了,略顯柔軟天真的歌聲,婉轉的歌喉動人心扉。
不但宋卿高興的撫掌大笑,就連站在門口的小丫頭也是聽的如癡如醉。
扶黎捧着一疊請帖,身後,一個小丫頭打着傘,兩人緩步上了台階,階前擺着一盆微觀盆景,亭台樓閣精緻,湖泊小船小巧,上面以苔藓做山。
苔藓青翠的仿佛翡翠一般,上面積累的雨珠慢慢增大,在苔藓承受不了之時,墜入泥中。
扶黎站在門前,打理着自己的衣衫,扶正了頭上的銀钗,聽見蘭溪的歌聲,先是震驚,後是傾聽。
這蘭溪聽說是清倌人出身,被宋家買走之後,跟在夫人身邊。原本是作為二公子的預備侍妾來着,可是不知怎麼,卻成了夫人深受信任的大丫鬟。
我看,她就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畢竟,若是沒有什麼心機,還想走到大丫鬟的地位上?夫人帶來的二等丫鬟就能生吃了她。可是如今,她們卻對蘭溪熱情不已。說她沒用手段,鬼才信!
不過,話又說回來,夫人身邊的事情,大抵是由四個大丫鬟負責。如今,我負責夫人在魏國公府的行走,聽說備嫁的扶葉姐姐以後要負責夫人在外的嫁妝。
像是隐形人的扶青負責夫人的吃食,如今夫人身懷有孕,口味刁鑽,時至今日她一次都未曾出錯,可見本事。扶霞的存在感不高,可是也要交好,畢竟她和扶葉一樣和夫人一起長大,情分自是不同尋常,夫人的物件嫁妝都由她管理。
那個長得妖娆耀眼的蘭溪,天天圍着夫人,吹拉彈唱樣樣精通的她,整日逗得夫人開懷,也是不可或缺。不過,話又說回來,若是我也有蘭溪這麼一個美麗的丫鬟天天跟我撒嬌,我也頂不住啊!
我們四個職責分明,井水不犯河水。加上夫人出手大方,心性良善,還教我習字,也不枉我廢了這麼大的功夫,打敗那麼多調到回楓院來。想起自己的美好未來,扶黎便幹勁十足。
聽着屋裡歌聲漸小,扶黎進了門,轉過屏風,進了書房。摞滿書籍的書桌後,坐着一個略帶豐腴的美人,她身邊的繡墩上坐着一個如明珠生輝的女子,她抱着琵琶站起來,安靜的退至一邊。
“夫人安。”扶黎福身道。
“扶黎?正好,我還想問問,你的千字文背的如何了?”宋卿笑道。
扶黎道:“如今,已經讀到‘上和下睦,夫唱婦随。外受傅訓,入奉母儀。’了。”
宋卿問道:“可會寫了?”
扶黎低頭,面帶郝色,“婢子的字如同鬼畫符一般,不能見人呢。婢子天資愚笨,日日苦練,可卻收效漸微。”
宋卿想起自己練字時的頭疼的筆畫,心有所感的歎息,“是啊!筆畫好多啊。”
如今才知道簡體字的好處。不然想要全民脫盲,簡直是作夢!
“你的宣紙可是夠用?”宋卿問道。畢竟,自己從小練字的紙也用了不少。而且,令人難以置信的是,紙居然也是一個奢侈品!加上稀少的願意教書的人,識字,簡直是夢一場。
不過,宋卿可忍不了身邊有一群文盲,自小便教給身邊人讀寫漢字。扶葉扶霞她們已經入門,蘭溪天資聰穎,扶黎也十分認真。
扶黎心中感激不已,道:“婢子弄了沙盤回來,用它練字,十分便宜。”
宋卿稱贊道:“也是個好辦法。扶霞在寫字上十分不錯,有空了,常去問問。”扶黎垂首應了。主仆聊了兩句。
扶黎拿來一疊帖子,“這些是二房三房夫人的邀您賞花吃酒的帖子。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都送了東西來,這是單子。”
宋卿翻看着上面看似用心,實則按流程走的單子,淡然道:“都收入庫房吧。到時候走禮時,還回去就是了。”
蘭溪抱着琵琶,抿着玫瑰色的唇瓣,不滿道:“姑娘有孕在身,如今更是時時刻刻都要小心,她們還要姑娘出門?”
宋卿懶洋洋的倚在軟墊上,漫不經心的用異能逗着腹中的兩個生命體,好笑道:“人家不過客氣一下,可沒真心希望我去,若是到時真的出了事,也不知道算誰的?扶黎,帶上幾盤點心去告罪,說我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