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字一句小心斟酌着:“我還是決定,作為全族的代表來談判……”
“好了。”萬宗神女打斷他的話,語氣沒有什麼波瀾。“我知道了。”
狼月不知道她是同意還是拒絕,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隻是等待,他必須要一個明确的答複。
“神女,我以南國沙狼族的魂魄起誓,我們将是你最忠誠的部下!”
王隽見一向桀骜的狼月也有卑微的一面,心中哀歎:是全族覆滅還是被馴化當狗,他自然會選擇後者。
“王隽,你怎麼看待他?”萬宗神女突然轉頭問自己。
突然被點到名的王隽不知所措,看了一眼狼月,他眼裡似乎有懇求之色。
王隽默默歎口氣,罷了,眼下來看,萬妖國除了這三個魔頭,其他妖魔倒算不得大惡了。
她沒有法術救下那些人類,但如果一句話便可以拯救一個部落,自然不該推辭。
她冷哼一聲,狼月的心沉了幾分。
正當狼月以為她不會站在自己這邊時,王隽的話音再次響起:“狼月是一個很好的人,不,妖。當然,他也是一個不錯的小弟,我覺得你可以考慮一下他的請求。”
狼月露出一絲驚詫,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命運有天真的交付在她的手中。
她真是幫了自己大忙。
“我知道了。”萬宗神女看向遠方,眼睛裡的笑意越深。“你的話遠比他們來得有分量。”
她接着誇贊道:“你做了一個很好的選擇。”
萬宗神女對狼月說:“現在你是我們的人了。”
她派遣身邊的小妖:“去南國殺狼族群将所有老少一同接來。”
狼月臉上掠過一陣狂喜,“多謝!多謝神女大人!”
萬宗神女隻是笑而不語。
一旁侍奉的小妖滿臉帶笑,“萬妖國再得人才,豈有不慶祝之理?何不與其他兩位大王共同歡飲?”
“既如此,那便定在明日。我們在地下待了太久,明日便齊聚在大地上,與日月同輝同慶。”
她款款從蓮花座下踏祥雲而落,親昵地攜過王隽的手,“我接下來有話要問你,你跟我來吧?”
“至于其他人,就在此地等候。”
狼月早在劫後餘生中慶幸,還未平複心中的後怕,自然顧不得王隽。
而玄鳥望着消失在迷霧中的人影和地上已化為碎沙的護身符,眉間憂愁之色更重。
與此同時,地府閻羅大殿中,閻王望着案桌一言不發。
那個跟王隽攜帶的一模一樣的護身符就在剛剛失去了動靜,這令他頓感不妙。
王隽,你可要小心啊……
等到萬宗神女将王隽帶到一處空曠偏僻的角落,王隽才直言問道:“不知神女大人想說什麼?”
面對她的冷淡,萬宗神女依舊溫柔。“我一見你,便知道你我有一樣的理想。”
“你對神仙産生了質疑,對不對?”
這确實說中了王隽的心事。
萬宗神女輕輕舞動起來,仿佛置身于熱鬧的歡宴。
“我曾經也是天界中的一個小仙,每日不是為天帝擺置鮮花果酒,就是在殿内持扇。這樣的日子不知過了幾百年,我從未覺得有什麼不對,偶爾會期待群仙聚會時,飲上幾杯佳釀,與姐妹共舞。”
接着她面露落寞之色,“可萬年前,妖魔打上了天界,天界因此颠覆,整整燒了幾年大火。所有神仙四散逃去,無人管我們這些小仙是死是活。”
“我和一個姐妹便逃到了人界。那時人界是所有神魔公認的曆劫之地,迫于安危之下,我們不得已躲在一處村落,裝作村婦。”
“不想……”
“那些村民見我們美貌,想占為己有。隻是他們沒有想到,我們尚且有法力,他們奈何不得,便污蔑我們為妖。”
“但好在他們一直忌憚我們,也不敢做什麼。之後我和姐妹便一直祈禱天界天帝能将我們送回去,可下凡後重回天界,不是一件易事,沒有天帝的傳召,我們無法渡過銀河星海,直到最後,我們都沒有等到傳召的消息。”
“我們在人間越久,法力便越弱。”
“好姐妹死的那一天,我求遍了滿天神佛,可沒有任何回應。那些求拜的人都說我瘋了,神仙怎麼會輕易降下恩賜?可誰能想到,我也曾是他們可望不可及的神仙?”
“後來,為了自保,我殺了整個村的人。”
萬宗神女掩面,不知是笑還是哭。
“天界恢複秩序後,召遊離在外的神仙回去,但是我沒想到的是,等待我的卻是懲罰。”
“有的神仙因為逃命下了凡間而被貶,有的神仙為了生存施法而被罰去苦地。我知道我注定難逃一劫,所以我偷偷離開天界。
“從那一天我就知道,需要你時,你仿佛與他們一樣,高貴不可親近。不需要你時,任何求生的理由都是你反抗他們的證據,不可饒恕!”
萬宗神女眼中流露癫狂之色。
“那為什麼一定要犧牲自己的同族或親友才能成為你的信徒?”
王隽沒有被她的話感動,繼續追問道。
“你的好姐妹,到底是怎麼死的?你真的不知道?”
萬宗神女面對她的問題,心神一顫。
“你犧牲了好姐妹,得到她所有的法力,這才到達了天界,不是嗎?”王隽嘲諷道。
“所以你到了天界,才發現一個個被傳召的神仙下放被貶,這才偷偷跑了。”
萬宗神女微微訝然,低頭輕笑,聲音逐漸低不可聞。
“你果然是個神仙,還是個敏銳的神仙。”
王隽仍不為所動,“所以,你終于露出你的本相了?”
“哈哈哈哈哈,哪有什麼本相假象?”萬宗神女仰天笑道:“真真假假,皆是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