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會的。”狼月坐起身,在昏暗的房間來回踱步,喃喃低語。
“神女應該是承諾過了……”
可神女承諾過什麼?現在想想,她既沒有點明沙狼族群将是萬妖國的一部分,她也沒有回應過自己的請求。
玄鳥聽完王隽的質疑,若有所思地看向她。
不知這樣的話,那個神女是否也說給了王隽聽?
她會犧牲自己嗎?
王隽完全沒有在意玄鳥逐漸複雜的眼神,還在安撫開始癫狂的狼月。
忽地,她心神一震,突然聯想起萬宗神女對自己說的那句話:“你做了一個很好的選擇。”
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已經在狼月和他的同胞生死之間做出了選擇?
她感到身體傳來一陣惡寒,強烈的不安和恐懼從内心湧出來。
如果,如果這是萬宗神女談話間設置的陷阱,那自己是不是在某種程度上——殺生了?
那知曉這一切事情的狼月,又會如何面對自己,看待自己?
那些小妖把他們安置在一個房間,難道是想……
玄鳥似乎也意識到神女的意圖,忙止住兩人的話頭,打斷他們的思緒。
“你們不要再揣測下去,我們現在在什麼地方?萬妖國!你們的一舉一動都有可能被知道。與其不安恐懼,不如等到明日,一切将會真相大白。”
狼月像個孩子不知所措,茫然地癱倒在地。他不敢猜想那可怕的結果,甚至這一刻,他希望明日永遠不會到來。
王隽也在深深的懊悔中,難以自拔。
可是就算重來一次,在面對神女給自己的陷阱時,她仍要作出選擇。
而明日,明日歡宴之時,她又要作出另一個選擇。
她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無能,陷入深深的痛苦和自責。
可是眼下她還能做什麼?
一神一妖一獸在此刻無聲的“牢獄”中困頓着,不安着。懷疑在沉默中無限滋生,逐漸侵蝕理智。
燭火跳動中,狼月忽地擡起火紅的雙眸,默默從身後掏出長匕,冷眼看向王隽。
玄鳥此刻并未休息,在注意到狼月的異常後,警惕地盯着他的一舉一動,準備随時反攻。
王隽還未意識到狼月已經猜測出事情的原委,還在為明日糾結。
而此刻的畫面正如實清晰地呈現在三位魔王的面前。
“哈哈哈,看了多少次自相殘殺的場景都覺得不夠過瘾!”
一個紫臉黃發,蜂腰猿背的蠍子精斜躺在寶座上,笑得拍案撫肚,本就細長的銳目眯成一條縫,寬嘴咧開大口,接過賠笑着的女子奉上的果酒,痛快地飲上幾盞。
“這有什麼好看的?”一個不過千年的虎頭娃娃嘟囔着,“看多了,也沒什麼意思。”
說着,他順手握起剛才奉酒的女子,一口塞到口中,噴出一股鮮血。他隻意猶未盡地擦了擦嘴,似乎那是難得的美味。
萬宗神女側目示意小妖呈來新的“食物”給他。
“神女姐姐,我想不明白。”說話的正是被稱為“忘憂太歲”的虎頭娃娃,他接過“食物”又吞了下去。
“那隻鳥都不夠我塞牙縫的,為什麼你還要讓那丫頭獻給我?”
萬宗神女對他溫和一笑:“你就當開胃小菜吧。再說,我也隻是想看看那丫頭,夠不夠資格留下來。”
“嘿,你還真想要那個廢物神仙?”蠍子精覆世天王玩味一笑,“怎麼,你還在懷念天界當神仙的日子?”
萬宗神女臉色依舊,口吻冰冷:“我早和你說過,我要什麼人你無權幹涉。”
“呦呦呦,我怎麼忘了這一茬?”覆世天王不以為然地笑了幾聲。“說得好像人是你抓來的。”
他似乎有幾分醉,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好像有人也忘了,要沒有我的手下每百年去搜羅人來作食物做奴役,某人也隻是個光杆司令,空做受人敬仰的美夢。”
萬松神女臉色頓時變得難堪,忘憂太歲忙打圓場:“大哥,你忘啦?要不是靠神女姐姐操控人心的手段和智謀,咱們萬妖國也做不到現在的規模。”
“是啊,我倒忘了。”覆世天王向她舉起杯盞,“畢竟是最會‘蠱惑’人妖的魔女啊。”
萬宗神女敷衍地擡手舉杯,并未飲下。
“對了,這都過了半天了,他們怎麼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忘憂太歲看向畫面,疑惑道。
萬宗神女雙手作蓮花狀,再次指向畫面。
畫面仍定格在那一刻。
“看得真令人焦急,他們到底動沒動手啊?”忘憂太歲氣急了,一拳拍碎面前的案桌。
“派小妖前去看看。”覆世天王并不在意,“他們都在獄中,還能翻出什麼花?”
得令的小妖忙去探視,這時畫面卻浮現在衆妖魔面前。
一神一妖一鳥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