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鳥嘟囔着，“也有道理……”

“我雖職位小，可是見不得這人間苦難。”

“他們的信徒千千萬萬，聽不到聲音也就罷了。可我隻有這一個信徒，若是連她内心的求救都忽略的話，我還有什麼資格自稱為神仙？”

玄鳥徹底敗下陣來，“那你打算怎麼救她？”

“找到項望娣，然後把她帶到項望鵑面前。。”

“之後呢？”

“救了再說！”

地獄太大了，她一層一層跑了個遍，仍然沒有找到項望娣的身影。

王隽心急如焚，見到地獄的老熟人，不遠處的毗利度後高聲喊：“毗利度大哥——”

“怎麼又是你？”毗利度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幹什麼？”

“這地獄的人你可都記得姓名？”

“那是自然，這地府接收的每一個惡人的名字，我都知道。就連他們生前犯的什麼錯誤，也熟記在心。”

“那最近有沒有生前謗佛，辱罵佛菩薩的……”

毗利度思考半天，“唔，好像就一個，名字叫項望娣……”

“就是她，帶我去找她，求您了！”

毗利度前方帶路，心中納悶：“地府難道抓錯了人？”

在見到在火海中連掙紮都不會的項望娣，王隽忙踏入血池将她抱了起來。

看着乖巧如布娃娃的項望娣，王隽滿眼不忿，“神佛不是最大度最慈悲的嗎？她都轉世了一回，為何還要重回地獄遭受懲罰？”

“而且當時她是為了自保才扔下那些東西的。”

“那些惡人在他們的廟宇行不義之事，卻要懲罰無辜的人類？”

毗利度聳了聳肩，“神佛自然是慈悲的。”

“隻是，犯錯就要受到懲罰。放心，他們都不例外。”

“既然如此，她受過了罪罰，現在我要帶她走了。”

“你，你怎可這樣胡說？”毗利度大驚，“她的罪業還未結束呢！諒你是初犯，暫不計較，若下次再亂說，也休怪我不講情。”

“她是我的信徒，我來帶她走。”

“你的信徒？”毗利度表示不信，“就算是，那你這算徇私枉法了。”

“怎麼？在業海嘔吐，炸油鍋地獄還不夠，現在又要劫獄？”

“不是劫獄，是超度。”

“随你怎麼說，反正她是我負責的，你可不能随意帶走她。”毗利度冷冷說道。

“好，她還需要承受多久的罪業，我來替她償還。”

“什麼？”毗利度不可置信，“這是她的罪業，你怎麼能代償？”

“更何況你是神仙，怎麼會受到地獄的影響？”

“不說地獄之苦，就算是至親之人也難以代償嗎？”王隽屏氣凝神，将自己的人識全部打開，分離出魂魄。

“這次我就以人身替她償還！”

“王隽！”玄鳥喊住她，“不要——”

“呃！”

王隽還未踏入火海，就跌倒在原地，動彈不得。

巨大的恐懼籠住她的所有意念，這讓她遲遲不敢前進一步。

“玄鳥……帶我去火海……”

她冷汗淋漓，卻仍不肯放棄。

“玄鳥，求求你……”

玄鳥眼中噙淚，終于還是用爪子将她緩緩向前挪動着。

毗利度大為震撼，“喂，王隽，你可是個神仙啊，至于為了一個人，做到這種程度嗎？”

他的問題沒有得到答複。

此刻王隽的嘴唇和牙齒止不住地打顫，眼睛也控制不住的流淚。

唯有憑着經曆十世之苦的意志，讓她保持着一絲清醒。

“我要以此身，度百千萬億人……”

話還未落，火海瞬間将她吞噬，凄厲的尖叫聲還未喊出，又被火海埋沒。

玄鳥掩面捂住嘴巴哭了。

毗利度也從未見過這般情景，忙對玄鳥說：“喂，你不是她的同伴嗎？你倒是快把她救上來啊！”

玄鳥泣不成聲：“你懂什麼，就算把她拉上來，要是不為項望娣償還所有罪業，她還是會下火海的。”

毗利度默然，看着王隽在火海中掙紮化為塵燼，又複回成原型，于心不忍。

“夠了，夠了！”毗利度将項望娣的鍊條解開，“快把王隽拉上來。”

玄鳥忙把她吊了起來，王隽茫然地擡起頭：“罪業，已償了麼……”

毗利度看看她，又看看項望娣，“對對對，快帶她走吧！”

“太好了……”

玄鳥将她的靈魂重新歸于仙軀，哽咽着：“求求你，再也不要這樣做了……”

王隽拉住對周圍的一切沒有感知的項望娣，安撫她道：“沒事了。”

項望娣對恐懼失去了感知，沒有反應。

王隽強壓住靈魂深處的灼熱，溫柔地問她：“還記得你的妹妹嗎？”

“她是項望鵑……你的妹妹，鵑鵑啊……”

項望娣終于有了反應，眼裡有了生機。

“鵑鵑……”

她的淚湧了出來，“我想她了……”

王隽拉住她的手，堅定道：“放心，一切都要結束了。”

人間，已過三日。

船上海風拂過，項望鵑的心卻不會被吹動。

望向不遠處的島嶼，耳邊的微型耳機傳來聲音。

“一切準備就緒。”

項望鵑默默道：“一切都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