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
急切的呼喚将思緒飄遠的九天玄女拉了回來。
她低頭看懷中還在認真聆聽的女子,王隽正歪着腦袋擡起臉看着自己,眼裡滿是擔憂之色。
“師尊,您沒事吧?”
對上那雙不染風塵的雙眸,九天玄女不得不承認,王隽确實像極了當年的自己。
她們對正義和公正的追求一樣到達了極緻,不容許任何人甚至是自己玷污了理想。可這份熱忱和執着在天界反倒令自己與其他神仙難以相處。
不知王隽是不是能比自己更要幸運?
既然她開口叫自己一聲師尊,自己定不能讓她走上與女魃一樣的路。
“咱們還要保持這姿勢多久啊……”
王隽轉了轉發僵的脖頸,小聲嘟囔了一句。
九天玄女失笑,這孩子的耐心還是差了一些。哪兒有師尊不開口,自己先抱怨的道理?
她輕輕敲王隽的腦袋,“我看你上天界前還得學點禮儀,免得在神仙面前給我丢臉。”
王隽的臉耷拉得跟苦瓜似的,“隻學習不玩耍,聰明小孩也變傻,您不讓我休息休息呀?”
“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累。”九天玄女笑她,“你在地府不是一向好學的嗎?怎麼到我這兒就要偷懶?”
師尊連這也知道?
王隽悻悻聳肩,她不是不想學習,隻是單純的不想學那些繁文缛節,她站得太久了,跪不下去了。
九天玄女猜透她的心思,無奈地拉起王隽:“罷了,眼下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那些禮儀暫且放下吧。”
“什麼重要的事情?”王隽一臉期待,“難道咱們要去新的地方修行啦?”
九天玄女戳戳她的鼻尖,寵溺笑說:“我們要去人間。”
果然,王隽如她所料,開心得像個孩子蹦得老高。
“好耶!”她驚喜高呼。
終于來到她自己的舒适區了!
人間這個地方自己可是太熟悉了。身為地府基層人員,她不僅得常在人間出差收複鬼魂,還順便懲治下惡人,給點苦頭以示警告。
隻是礙于身份,她從不敢大張旗鼓地施法。生怕一個不小心,被本土神仙發覺,告自己一筆。
現在她可是有九天玄女為自己撐腰,雖然是暫時的,但也能讓她在人間“無法無天,為所欲為”啦!
見王隽笑得越發張狂,九天玄女開始後悔這個決定了。
她指尖點着王隽的腦門說:“你把在人間修行想成什麼了?這可不是小打小鬧的事情,萬萬不能胡來。”
她嚴肅道:“此次我們前去,是要在亂世之中尋找造福萬民的君主。”
王隽怔住:“難道天下凡間的君王是我們選出來的?”
九天玄女沒有想到她這麼直白,話語一頓。
“也不總是如此。”
王隽心中了然,看來人間的君王有些原是天界的“關系戶”,下凡體驗生活了。順便還能通過肱骨之臣的出謀劃策,給自己加點業績功德什麼的。
順着這個思路思考,王隽腦筋一轉,猛拍大腿:“那會不會有犯錯的神仙趁這個辦法逃避懲罰,跟相好的同僚溝通溝通,把下凡曆劫變成下凡享福啊?”
九天玄女:?!
王隽見自己的想法得到了證實,驚得張大了嘴巴。
“還真有啊……”
九天玄女掐住了她的嘴巴,堵住了她的口不擇言。
兩人緊張地面面相觑,眼睛瞪得快要蹦出來。
“這些事可有人教過你,告訴過你?”
王隽被掐住了嘴巴,什麼也說不出來。隻能眨巴眨巴眼睛,看起來十分無辜。
九天玄女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也就是說,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王隽無奈地攤攤手,似是在說:都是聰明惹的禍,這也不是我的錯。
九天玄女隻好松開了手,長歎一聲。
王隽這般敏銳,再加上一張利嘴和幾分沖動,搞不好哪天能将天界攪個天翻地覆。
若是她沒有法力也就罷了,倒是能令她學幾分小心謹慎。可方才自己給她标注了那麼多道法奇術,萬一她學會了,真無法無天起來可怎麼辦?
她似乎給自己招惹來一個麻煩。
想起這是西王母百般誇贊的人,她不禁在想:難不成這也是西王母計劃的一環?
王隽見玄女的眼神飄忽,遊移不定,最終鎖在了桌上的經卷,一個縱跳将所有經卷抱在了懷裡。
“師尊,您想幹什麼?都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您都給我漁網了,可不能再讓我空手而返了。”
玄女尴尬一笑:“這是什麼話,我好歹也是有點臉面的神仙,怎麼會做這樣的事?”
“隻是為師想跟你商量一下——”她眼睛擠在一起,伸出手來。
王隽越發警惕,緊緊抱着經卷像孩子抱住了自己最珍貴的玩具。
九天玄女無奈叉腰,“好吧,我隻有一個要求,學會了這些道法,不可向人賣弄。當然——”
“也最好不要說是我教你的。”
王隽納悶,這話怎麼這麼耳熟?
她眼珠一轉,“師尊放心,我隻說這是我自己悟性高琢磨出來的。”
九天玄女這才暗暗松了口氣。
“既如此,我們速速出發去人間。”
至于禮儀麼,現在倒也不必苛責王隽學習。等到了天界,就算她不肯,也會在耳濡目染之中将那些禮節刻入自己的骨血。
王隽谄媚一笑,蒼蠅搓手道:“不知道這次在人間,徒兒有什麼權限呢?”
她單腳劃圈,身體扭捏起來:“畢竟我現在可是九天玄女的徒兒呢?”
九天玄女不解,“權限?還是你想問你在人間能行使多大的權力?”
“差不多就這個意思。”王隽嘿嘿一笑,“畢竟師尊要鍛煉徒兒,徒兒總不能做事束手束腳的,在同行神仙面前給您丢臉不是?”
九天玄女頓感好笑,天界神仙座下的徒兒,師尊說什麼,就要做什麼,怎麼可能有自己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