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如此詭異的表演場景,杜玉琴不敢吭聲,也不敢做出任何反應。隻是抱緊自己腰間的包包,緩緩拉開拉鍊,去夠裡面那把銀色手槍。
台上綁匪已經展示完空空如也的魔術箱。他重新戴上兜帽,将霍茂謙連人帶椅子推到箱子正中,期間霍茂謙拼命嗚咽掙紮,換來的是狠狠兩拳,打得他沒了聲音。
綁匪把昏迷的男人推到箱子正中間後,又朝觀衆席緻意,表示請大家準備好,他精彩的表演即将開始。随後他就這樣當着杜玉琴的面,關上箱門。
咔嗒一聲,箱門上鎖。他伸出五根手指,一秒後收回一根,一秒後又收回一根。杜玉琴簡直魔怔了一樣,跟着綁匪的動作在心裡默默倒數“五、四、三、二、一”,然後箱門再次打開,裡面就隻剩下一把空椅子。
霍茂謙不見了。
杜玉琴看得心裡發毛,這時台上綁匪雙手展開,示意第一階段的魔術完美成功。他立在原地遲遲不動,仿佛是在等待着什麼。
台下經常出入于各大歌舞廳和歌劇院的女人立刻明白過來,擡起雙手開始鼓掌。
啪啪、啪啪、啪啪。寂靜無聲的廢棄戲院裡回響着她一個人的掌聲。
台上綁匪終于滿意收手,又自己站了進去。
什麼意思,他要把自己變走嗎?
杜玉琴吓得連吞咽口水的聲音都盡量壓低,呆坐在台下,看着綁匪将箱門從裡面關上。
五、四、三、二、一。她在心裡默念,随後也不知道哪裡來的一陣詭異的風,箱門自動打開,一身黑色鬥篷的綁匪就這樣消失在台上,隻剩下一旁眼中驚恐不退的喬韻芝。
就在她鼓起勇氣,準備起身上前查看一番之時,身後竟然傳來了掌聲。
她立刻抱着自己的包包轉過身去,發現原本消失在舞台上的綁匪就這樣出現在她身後表演大廳門口,一邊鼓掌一邊朝她走過來。
路過門口時,他先是提起喬韻芝的那隻皮箱子,待靠近杜玉琴之後,他又伸出手來,示意杜玉琴把另一隻皮箱子交給他。
杜玉琴這時已經完全吓傻,未敢有片刻遲疑,立刻把腳邊裝滿鈔票的箱子交給綁匪。
男人提着兩隻箱子走回舞台中央,将兩隻皮箱子打開來檢查一番,确認全是真鈔便重新關好,外面包上一層黑布之後放進魔術箱中那張空椅子上,鎖上箱門。
五、四、三、二、一。
箱門再次打開,黑布包裹着的皮箱子變成了霍茂謙,男人仍舊雙手雙腳被捆住,肩膀頹廢地耷拉着,隻是因為腦袋被黑布包裹看不見臉上表情,想來應該還是驚恐與害怕。
綁匪将霍茂謙連人帶椅子從魔術箱中推出來,重新與喬韻芝肩并肩而坐,最後彎腰朝觀衆席深深鞠躬,杜玉琴立刻開始鼓掌,生怕遲上一秒就會招緻殺身之禍。
短暫的鼓掌時間,于她而言卻漫長似寒冷的冬季。等到綁匪重新擡起頭,她意識到他剛才是在謝幕。
所以這個表演結束了?
對了!兩個皮箱子通過魔術箱落入他手中,霍茂謙也已經回來,看上去他們之間的交易已然完成,是這個意思嗎?
綁匪鞠躬緻謝之後雙手垂落,開始面對着杜玉琴往後退,眼看着他就要退到幕簾後面,杜玉琴忍不住開口道,“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退場的腳步聲頓住,綁匪透過黑色兜帽轉過頭來,帽檐方向正對觀衆席,表示他在透過黑暗注視着她。
她再次咽了咽口水,側眸看一眼仍處于昏迷之中的喬韻芝,下定決心道,“我想請你,拿錢撕票。”
短短八個字說出來,她顫抖之餘差點咬到舌頭。
而台上綁匪聽完沒有任何反應,隻是帽檐的方向仍舊朝着她,讓她感覺如坐針氈。
“我知道你有槍。撕票吧,我保證不會追究,可若是他還活着,天涯海角,一定會到處找你。而且你們一起待過這麼長的時間,你真的以為,他沒有通過蛛絲馬迹認出你,或者記住你的特征嗎?”
補充完這一句用盡她全部力氣。
等候台上人反應的幾秒鐘時間,漫長更甚方才。就在她感覺到自己胸口的心髒已經快要從嘴裡跳出來,想了想還是決定放棄之時,綁匪突然動了。
他邁着輕快的步伐走到霍茂謙和喬韻芝身邊,先是伸手指了指杜玉琴,然後模仿杜玉琴抱着包包的姿勢,在裡面摸索一陣,接着将手抽出來的時候用手比出手槍的姿勢,輕輕側移到凳子上兩個人腦門上,做出開槍的手勢。
他怎麼會知道自己有槍?
不過經過剛才那幾幕匪夷所思的魔術,她現在對于台上發生的任何事都不覺得奇怪。
她模仿綁匪的動作,從包裡掏出自己那把銀色手槍,就看見綁匪再一次彎腰,雙手做出“請”的動作指向霍茂謙和喬韻芝,自己慢慢後退,随後轉身快步消失在幕簾後面。
他的意思,是要她親自動手。
杜玉琴握着手槍瞄準霍茂謙,因為激動和恐懼的緣故雙手止不住顫抖。她的槍口對準台上的人,緩緩走上前去,想要确認霍茂謙此刻是醒着還是昏迷。
但她從未殺過人,更何況這次要殺的還是她認識的人。
不行,不能再上前。看得越清楚,就越不敢下手。
濃妝豔抹的女人停住腳步,握着手槍在喬韻芝和霍茂謙之間來回猶豫,遲遲沒有扣動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