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要見幕後老闆和贊助商,神笑現在還是一身女裝,短款羽絨服配短裙長靴,露出了一截雪白的大腿。他現在心裡不痛快,也不想搭理薛瑜,隻望着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道:“冷死了,我可以回去嗎?”
“哎,笑笑,就這一次,算我拜托你。”薛瑜好脾氣地笑了一下,朝他微微傾身,“知道你不樂意去,我錯了,好不好?”
神笑還是沒理他,但也沒再說什麼,就這麼一路沉默着到了酒店。
他跟着薛瑜走過了一條長長的、鋪着深紅色地毯的走廊,推開了一扇雙開的鎏金大門,然後看清了裡面坐着的幾個人。
主座上的那個人朝他招手,動作介乎熟稔和輕慢之間,像在招呼一條狗。
“神笑,過來坐。”
那一瞬間他覺得世界倏然退遠,并在遠方分崩離析。他僵硬地轉頭看向身邊的薛瑜,眼淚無意識地淌了下來。
“神笑,神笑。”
有人問他:“你是神笑嗎?”
神笑一下子坐起身,驚醒過來。
他愣了一秒鐘,看到階梯教室前面的黑闆,和前座上零零散散的學生,才忽然意識到現在距離夢裡的那一天已經過去了一年,他已經是雲頭大學的一名大學生,此時正在大學課堂上——也許是課間休息的課堂上——打瞌睡。
他昨天晚上熬夜趕作業,好不容易踩點交上,基本沒睡,就在早上的這節課上睡了過去。
旁邊那人還在叫他:“神笑?”
他轉頭看向剛剛一直在叫他的那個人,是個有點黑的男生,染着一頭橘色的卷毛,穿一身嘻哈風格的潮牌,從穿着打扮來看非常不良,但那雙不谙世事的黑眼睛出賣了他。
不知道是不是剛睡醒的幻覺,神笑覺得他有點眼熟。
“你是?”
那個人見他回應了,一下子笑得非常開心:“你好你好,我叫舒心,舒服的舒,心髒的心,是商學院國際本科的學生,一年級。”
國際本科是雲頭大學與海外高校合辦的2+2或1+3項目,與本校課程沒有交叉,甚至連校區都不在一處,神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跑到這個教室來。
“你有什麼事?”
舒心眼神炙熱地看着他:“我是神笑的粉絲……那個神笑!”
神笑眉毛一挑:“所以?”
“你很像她!”舒心的視線鎖定在他臉上,“打法很像她、氣質很像她,長得也很像!”
他這個神情,讓神笑感覺更熟悉了,問道:“你見過她?”
“見過幾面。”舒心說,“你真的很像!”
神笑一邊回憶自己在哪裡見過這家夥,一邊說:“謝謝,我把這當恭維了。”
舒心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肩膀,臉上的表情變得煞有介事。
“我們一起打遊戲吧!”
神笑:“?”
舒心繼續說:“我是神笑的鐵杆粉絲!不!是粉頭!我為了她連青訓營我都進去了,可還沒等我熬到和她同隊,她就丢下我退役了!”
經這麼一提醒,神笑忽然就想起他來了,之前在鬼哭俱樂部兩人的确有過幾面之緣,那時候這小孩還沒染這一頭橘毛,而且看起來要瘦小很多,神笑有點驚訝地打量他,心說這兩年這小子長得夠快的啊。
舒心還在表達他對偶像的拳拳熱愛之心,神笑好笑地打斷他:“然後呢?”
“什麼然後?”
“你偶像退役之後。”
“我就上學來了啊。”
“沒打下去?”
“我偶像都走了我還打什麼……”
神笑記得當時李好跟他念叨過有個小孩兒不錯,就是态度不太端正,訓練經常偷懶,他無意間瞄了一眼李好手裡的資料,大頭照上似乎就是這張臉。
“你去青訓營完全是為了偶像,一點打職業的意思都沒有?”
“那倒也不完全是……”舒心往桌上一趴,有點苦惱地皺了皺鼻子,“但職業選手多苦啊,每天常規訓練十小時,晝夜颠倒的,我哪受得了這個苦?”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神笑覺得這個小孩太有趣了,不禁對他的父母也好奇起來,什麼樣的家庭能培養出這麼個活寶,“你爸媽就願意花錢送你去追星?”
“願意啊,他們是我爸媽诶,為什麼不願意?”
神笑啞口無言,一時間竟忘記了接下來要說什麼。
倒是舒心還扯着他的袖子:“你同意沒啊?”
“同意什麼?”
“和我一起打遊戲。”
神笑摸了摸鼻子,試探道:“……你知道我不是神笑吧?”
舒心雲淡風輕地擺擺手:“當然,你是個男的嘛。”
神笑覺得自己完全搞不懂他的腦回路:“那你這是在幹什麼?”
“可是你們很像啊!”舒心說,“就算我福薄緣淺,此生都沒有機會和偶像一起打遊戲,總還可以吃點代餐吧!”看神笑表情困惑,他又問道,“你知道什麼叫代餐嗎?”
“不知道。”
“那……替身呢?”
神笑翻了個白眼。
“你就和我一起打吧我看過你們的比賽你就是我的偶像在世啊!”舒心擠出一個可憐巴巴的嘟嘟嘴,“哥,好哥哥,我求求你。”
神笑舉手投降:“好吧。”畢竟他現在也沒什麼不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