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在座位上坐下,馬上就感受到了什麼是“絕對勁爆”。
咖啡吧台後的簾子被一隻白皙纖細的手别開,首先冒出來的是一對毛茸茸的灰色貓耳,蓬松的黑發,擡頭是一張神采奕奕的帥臉,特意在眉眼處細細勾畫,讓本就迷人的眼睛更加引人注目。
高大纖瘦的男生穿着規整的女仆裝,系着帶花邊的白色圍裙,端着幾人點的咖啡移步到餐桌前,彎腰輕輕放下。又特别看向雲霁,微微傾身夾着嗓子道:“客人您好,我是這裡的服務生小林醬,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
秋葉在吧台後無聲地做口型:“怎麼樣?很棒吧?”
雲霁本人已經快要裂開,裕太目瞪口呆地咽了口水:“雲學姐你,沒想到你喜歡這種類型的啊……”
不二周助也略顯驚奇地看向她,不用說話也知道他和裕太是一個意思。
雲霁無力地解釋:“不,其實并沒有……”
沒有給他們反應的機會,簾子後又出來一串同樣打扮的高大男生。一位皮膚黝黑,毛發旺盛的肌肉男,穿着緊繃的女仆裝,一邊眨着長長睫毛的眼睛一邊掐尖嗓子說:“主人,讓奴家小草莓來服侍您~”
另一位長相普通,戴着方框眼鏡,但畫着烈焰大紅唇,面無表情地念台詞:“客人您好,我是櫻桃醬,請問需要什麼幫助?”
最後一位是最矮的,畫着精緻的妝容,出口卻是極其粗犷的聲音:“我是南瓜醬,很高興為您服務。”
無法直面這種恐懼,雲霁找準機會從小林醬端的盤子下逃跑了,不二周助僵硬地用語言轉移了幾人的注意力後帶着裕太也逃之夭夭。
離開咖啡館的所在地,三人臉上都帶着劫後餘生的表情,對視一眼後默契地沒有再提剛才的事,轉而去了小遊戲區域放松心情。
正在圍觀裕太扔飛镖,冷不防被别人撞了一下。不二扶住了重心不穩的雲霁,才去看撞人的女生。
“真對不起學姐,我不是故意的!”一個微胖的矮小女生非常慌張地鞠躬道歉。還沒等雲霁說沒關系,她就低着頭快速跑走了。
裕太倒是很快就結束了遊戲,獲得了二等獎,獎品是一個狐狸圖案的小挂飾。雲霁将剛才暫時幫裕太拿着的小袋子打開,“放進來吧。”
“咦,裡面是什麼?”
雲霁探頭看去,才發現袋子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隻灰色的大蜘蛛。細長且分節的肢體,此刻正趴在袋子的内壁,看起來張牙舞爪的。“白額高腳蛛。膽小,沒毒,不咬人的小蜘蛛。不過,它什麼時候爬進來的?”
不二摸着下巴沉吟一會,“不像是自己跑進來的呢。”
雲霁想起剛才撞了她的那個形迹可疑的女生,慌慌張張地貼着她身體一蹭,道完歉又立刻跑走。接下來袋子裡就多了一隻蜘蛛。好難猜哦,誰放的呢?她不禁感到無奈,初中生小孩搞惡作劇真是有點太刻意了。歎口氣把蜘蛛裝進小袋子,準備待會拿去問問秋葉,如果她不介意就養在宿舍裡吃蚊子好了。
“學姐要扔掉嗎,我幫你吧。”
“不用了,應該是同一個人送的,我帶回去養起來。”
不二周助有些驚訝“養起來?雲還喜歡養昆蟲嗎?”
“挺喜歡的。”她小時候最喜歡的一本書就是法布爾的《昆蟲記》,以至于後來也選了相關的專業。這些在人類看來如此怪異而渺小的動物,它們的生命如此短暫又絢爛,或許才是森林和土地真正的主人。
周一早上拿到的蟲繭,在周三的晚上破繭了。當時秋葉正在熟睡,陽台上僅有月光照亮,伴随着不知名小蟲子的叫聲,那隻蝴蝶擠出了自己的翅膀。它當時應該是已經精疲力盡,倒挂在小樹枝上晾幹翅膀。雲霁看得很入迷,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幾個小時,也可能隻是十幾分鐘,蝴蝶伸展開來自己的翅膀,期待一場盡興的飛舞。
它張開黑白花紋的翅膀,雲霁一下就認出那是夏天裡最常見的其中一種蝴蝶——柑橘鳳蝶。巨大的翅膀扇動氣流,使它從枯枝飄起,卻猛的撞上了外面的玻璃罩。拼盡全力也無法沖破桎梏的樣子,讓雲霁想起來一些無聊的舊事。她打開玻璃罩捏住蝴蝶的翅膀,觸碰到它胸腔的時候感受到微弱的力量。猶豫着要不要将它放走,卻還是心情複雜地掐碎了蝴蝶的胸腔。
掠奪蝴蝶的自由,永久保存它的美麗,是否說明她們有一刻共享着靈魂。
她并不是對發生在身上的惡作劇無知無覺。隻是,面對這些年輕青澀的生命,她總是不願意看到她們被蒙上混沌的雲翳。
“雲?”
“學姐?”
兩聲呼喚将她喚醒,恍然意識到自己走神,雲霁有些抱歉地笑笑,接着看了眼手表說:“戲劇社那邊的演出快要開始了,一起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