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洛唯一第一次聽One叫自己的全名，竟然讓她心跳空了半拍。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卧室的地闆上，形成一道明亮的細線，起床，跨過細線，洛唯一從床上移動到卧室的陽台上，更認真的和辭臨通話。

“你為什麼心情不好？” ，洛唯一問。

辭臨也在陽台上，看着院中晚風拂過，帶動地面的些許積雪盤旋，散開。辭臨：“和家人拌嘴了。”

“沒說過。”

這個原因洛唯一有點沒想到。但知道他心情不好的原因後，她還是挺意外的：“你這麼優秀，你家人竟然還會說你，我如果有你這樣優秀的話，我在家裡能橫着走，不說我，要是我表弟能像你這麼出息，我二姨能把他供起來，天天往他前面端籃球和遊戲機。”

洛唯一的聲音像是皎潔的光，從遙遠的上空流動到耳邊，辭臨笑了下，說：“謝謝”。

“我沒事。”

他又問她：“你今天的活動順利嗎？”

洛唯一白天時和辭臨約了這通電話，說過要和他講市場部活動的事：“很順利，尤其要感謝你幫我準備演講稿，還有你昨天晚上提到的問題，今天真的有人問。”

洛唯一撈過抱枕抱着：“其實原本是沒有問答環節的，師傅和市場部的同事對過，但是今天主持人記錯了，真是吓了我一跳，還好，多虧你，兩個問題我都答出來了。”

辭臨去了她的現場，見證了她第一次擔任負責一份工作，他知道她表現得有多好：“恭喜。”

“你心情好點了嗎？”，洛唯一把話題拉回辭臨的心情上。

辭臨笑：“嗯，沒事。”

他已經習慣了，如果每次都要因為和家人的矛盾難受半天，那他走不出這麼遠的路。

卧室内的鐘表有條不紊的走，有序的送過分分秒秒，洛唯一忽然問：“林一，你…有計劃什麼時候回國嗎？”

洛唯一的問題拉回辭臨的思緒：“怎麼了？”

“如果方便的話”，洛唯一抱着抱枕說：“等你回來，我想…和你見面。”

洛唯一之前問過他有沒有女朋友，今天又問他什麼時候回國，她想和他見面。

這兩個問題聯系在一起，像是一塊透徹的玉石擲到清水中，濺起的水滴淋到辭臨的手背上。

心情如鋪就的宣紙，本身潔白，由墨迹在其上渲染出層疊的深淺。心跳似濃墨滴落，每一次，都在紙張中擴散，又鋪成水墨。辭臨知道洛唯一是性格含蓄的人，所以更清楚她在說什麼。

電話兩端安靜了幾秒，洛唯一并沒有試圖填補這空白，或者着急收尾，因為她需要對方的反饋。

辭臨：“年後回來。”

洛唯一：“那等你回來，我們見面。”

辭臨：“嗯。年後見。”

“晚安”，洛唯一心情如琴弦，歡愉溫柔。

電話挂斷後，辭臨在陽台上又站了一會，如果年少時沒有做過那些荒唐事，他應該能夠一開始就坦率的站在洛唯一面前吧。

但曾經的辭臨面對洛唯一的詢問可能會逃避，羞愧，那幾年的離家出走，各地輾轉，見過生活的廣袤，他想他能更有底氣面對自己的感情。

周一早上辭臨起床，下樓吃早飯，辭明盛因為有早會要開，早飯在會議室解決，其他人都在餐桌邊了。

飯桌上，方景妍剝了三個雞蛋，先給辭戚，再給辭臨，最後一個放到辭騁碗裡，問他：“假期有安排嗎？”

“還沒有”，辭騁說。

方景妍：“不管你了，時間自己安排，想去哪去哪，就是注意安全。”

辭騁：“嗯。”

辭騁問辭臨：“哥，你有安排嗎？”

辭戚把話接過去，說辭騁：“就你嘴多，會說話。”

辭戚把剩下的雞蛋黃放他碗裡，辭騁：“你自己吃。”

辭戚：“我不愛吃。”

辭騁：“我不吃你的。”

辭戚：“多吃一個又噎不着你。”

方景妍告訴辭戚：“别欺負你哥。”

辭戚撇了撇嘴。

“今天一起去你姥姥家吧，去看看他們”，方景妍告訴辭臨。

辭臨的盤子裡是加熱過的切片面包：“我今天去公司。”

“那就往後推一推，先去看看你姥姥，姥爺。你回來之後，還沒去看過他們”，方景妍說。

辭臨放下手裡的叉子，問方景妍：“我去看，他們想見我嗎？”

長輩疼愛外孫子的邏輯在辭臨的身上不成立。方景妍：“他們想不想見你是他們的事，你去看，是你的孝心，不沖突。”

“沖突”，辭臨吃好了，把餐椅往後挪出些許，告訴她：“我沒有貼冷屁股的習慣。”

說完，辭臨起身離開，走到衣架旁拿過黑色大衣外套，穿好，出門。

方景妍又被氣到了，直接放下叉子。

辭騁：“媽，你别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