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的人被問問題,職場上大家問的問題相對來說還是含蓄的,比如有人問采購老師工作這麼多年了,有沒有覺得想換家公司的時候。
采購老師聽完問題轉頭看辭臨,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跟着笑。
辭臨也笑了。
這些人問顧老師為什麼選擇當大學老師?
顧老師說原因也簡單,他上學的時候最不喜歡寫作業,然後就有了一個理想,将來要給别人布置作業。
遊戲過了幾輪,擊鼓傳花瓶子被傳到辭臨的手裡時停下。
辭臨是他們上次聚餐的時候,被反複叮囑不能聊太多的人物角色,但這次聚餐就和他們坐在一桌。
關于他的問題不太好問,因為謎底太多,要是沒問好,就是得罪人,得罪公司。
瓶子在辭臨手裡握了幾秒,沒有問題抛出來,氛圍稍稍有些冷場,關鍵時候洛唯一身子往前挪了一點,她這人見不得冷場,并且這些人中算是她和辭臨最熟,她問合适。
“我問”,洛唯一笑說。
但,問什麼呢?
辭臨看着洛唯一的臉。
洛唯一想了想,問辭臨:“你寒假作業寫完了嗎?”
簡單,直接。
安靜了一秒,兩秒…然後包廂内像是放炮仗了一樣直接過年。
有人笑,有人鼓掌。
匿名群裡的第二個問題,就這麼響當當水靈靈的上岸了。
辭臨才發現洛唯一以為他高中還沒畢業,他澄清:“我讀大一,沒有寒假作業。”
包廂内鴉雀無聲。
洛唯一:“……”
那是誰說他還沒參加高考的。
這些新聞媒體們怎麼亂寫。
不過沒冷場太久,有E人同事又帶頭鼓掌。
洛唯一笑,她沒喝酒,拿起果汁杯朝辭臨的方向碰了下。
辭臨配合的拿自己的杯子,他那裡的是酒。
從這個問題開始,大家漸漸上頭,氛圍變得更輕松,問題也更進一步。
比如有人問顧老師有沒有女朋友?
他說沒有。
第二回的時候就有人問他,有沒有和學生交往過?
顧老師笑說:“你們這群人膽子肥了,現在不教你們了什麼都敢問。”
不過他也說沒有。
眼看着問題越來越沒邊,這群人開始出現喝多了的迹象,桌面的瓶子倒了幾個,顧老師和采購老師商量,時間差不多了,也該散了。
采購老師也是同樣的想法,起身去衛生間,順便把賬結了。
采購老師去結賬時,包廂内的遊戲最後再玩一輪,擊鼓傳花傳到洛唯一這裡。幸運了一晚上,還是沒躲過去。
她問過别人問題,也該有問題回去。
前面幾輪下來,感情的問題都問了不少,有一個問題冒出來給她,
初吻的地點。
其實不算冒犯,洛唯一二十多歲了,隻問地點,沒問細節,她甚至可以随便編一個回答,也沒人會追問。
但是這個問題,讓她下意識的握緊了手裡的瓶子。笑容在聽到問題時淡下去,即便嘗試表現的正常,但還是讓氛圍被空了兩秒。
所有人都在等着她。
她必須要給一個答案。
“巷子。”
辭臨想抽煙,煙盒從兜裡被拿出來,放到桌面上。
他又放回口袋裡。
“今天就到這吧”,顧老師把氛圍接過去,說:“王老師都去結賬了,最後一杯,提前祝你們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辭臨的視線落在洛唯一的臉上,她的睫毛上,她收起的情緒上。
他看着她視線垂下去的時候,像是想起了某些片段。
難堪,厭惡,可怕。
趙小微的把酒杯遞過來,祝洛唯一新年快樂。
洛唯一收斂起情緒,和她碰了一下杯子,笑着說:“新年快樂。”
辭臨放下酒杯,裡面已經空了。
聚餐結束,從包廂出來,餐廳在的位置不好打車,大家都先回公司,到樓下去叫車。
回去的路上,辭臨自然的接過洛唯一的輪椅,推她回去。
大雪已經持續了幾個小時,路面積了一層厚厚的雪,路旁的樹枝幹枯,仿若就要受不住累積的重量,在它碎裂時,會發出幹脆的斷裂聲響。
身旁街道上的車輛駛過,輪下卷起積雪,車燈在混亂的雪花中顯得朦胧。人群再次漸漸拉開,辭臨推着洛唯一走在最後。
他昨天和陳遲霖說過,今天送她回家。
拐到人行道上時,車輛和行人稀少,雪地上留下同事們踩過的腳印,又被新的落雪覆蓋,路燈溫黃,打出甯靜的光,緩慢的覆蓋路面。
輪椅停下。
洛唯一思緒被帶回,回頭看辭臨。
辭臨從輪椅後繞到前面。
洛唯一問他:“怎麼了?”
辭臨身上穿着黑色大衣,低頭時碎發落下來一些,幾乎和夜色融合。
他說:“想看看你在想什麼。”
洛唯一禮貌笑:“沒想什麼。”
辭臨看着她沒動,四周濃黑,路燈也不明朗,洛唯一坐在輪椅上,腳不方便走,和同事們已經完全拉開距離,她後知後覺,又把自己放在了逃不開的黑暗中。
但是,有辭臨。
他們是朋友。
洛唯一握緊輪椅的把手,又問:“怎麼了?”
辭臨在輪椅前蹲下,視線和洛唯一的齊平,燈光落在他的發梢,地面是投映出他的身影。
辭臨:“明天也能送你回家嗎?”
洛唯一:“....什麼?”
辭臨看着她又說了一遍:“以後,每天都能送你回家嗎?”
洛唯一終于明白,辭臨在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