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不意外,在辭臨的意料中。
方晟林倒是氣的夠嗆:“雖然臨世是你爸的,我也得說一句,這手法可不道德。”
辭臨:“我們接觸的幾個客戶,和臨世都有業務往來。”
方晟林:“現在怎麼辦?要不你朝你爸亮出底牌?回家喊他兩聲爸,管他要八個億。”
辭臨笑:“我這兩聲沒那麼值錢。”
“先不談了,放放他們,明天開始你對内外放出我們要進行IPO的消息,如果他們再來就說我們現在十二個億”,辭臨:“八個億的收購價已經是過去式了。”
方晟林:“.…..”
這麼玩是吧。
這一道打法,直接讓方晟林閉嘴了半分鐘。他後知後覺:“你早就預料到了?”
辭臨:“預期中,隻不過之前如果八個億他們同意,我也考慮賣過。”
方晟林:“你一定是你爸的親兒子。”
辭臨沒接話。
“行,我知道了,我去辦”,方晟林不耽誤他時間:“你忙的話先去忙吧。”
“等一下”,辭臨又叫住他。
方晟林:“還有什麼事?”
辭臨:“我記得當年工廠建設的時候留下了一套内部文檔的,對吧?”
方晟林:“智能工廠建設嗎?”
辭臨:“嗯。”
“是有”,方晟林:“流程文檔還有建設方案這些東西,應該都在信息部存檔。”
辭臨:“你找他們發份資料給我吧。”
方晟林:“你要這些東西幹什麼?怎麼往前跑了八千米後,突然想回原點喘口氣?”
辭臨:“給個朋友看看。”
“知道了”,方晟林:“一會兒發給你。”
打完電話上樓時,洛唯一自己在自習室裡坐着看書。
今天不上班,她穿的很休閑,頭發紮成一個簡單的馬尾,眼睛澄澈又明亮,看起來和大學生沒什麼差别。
她淘寶的登山棍子收縮成手機那麼大,放桌面上很小巧,手裡抱着水杯,下巴抵在水杯上看書。見他進來了,扭頭和他打了一聲招呼:“你回來了。”
辭臨:“嗯,….”
想叫她的名字。
他喜歡她的名字。
上次和媽媽賭氣,夜裡一個人在陽台上吹風時他叫過。
每次叫她的名字,都給他一種神聖的使命感。
像是一種溫柔的信仰。
辭臨沒叫出口,因為他還帶着藏起的秘密,他還無法坦然。
辭臨坐回來。
洛唯一抱着水杯時在想,她知道辭臨做汽車零配件的生意創業,但是她沒有聊過他現在是不是依舊在做這個生意,再或者将來有什麼樣的打算?
人就坐在她身邊,她就不給他發信息了,洛唯一問他:“辭臨,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辭臨:“你說。”
“如果你将來創業的話”,洛唯一:“你有想過去做什麼行業的内容嗎?”
昨天弟弟問過她這個問題,但她說他不知道,還沒有想清楚。好像是要和夢想相結合,又好像要選擇更賺錢的行業,畢竟她的目标也包括創業盈利。洛唯一想聽聽辭臨的想法。
其實對于這個問題對于辭臨來說并不是将來時,而是已經在做的事情。他說:“我應該會去做高科技行業,比如芯片或者AI類的創新技術産業。”
洛唯一點頭,從創業成功率的角度考慮:“走創新也是一條路。”
但辭臨有其他的考慮維度,他給洛唯一講了一些法案:“2022年8月時,美國發布《芯片和科學法案》,通過補貼、稅收等優惠來吸引其他國家的芯片産業轉移到美國,同時接受美國補貼和優惠的公司會被限制對中國等國家的投資。2023年8月,美國嚴格禁止美國企業在半導體和微電子,量子信息技術和人工智能系統三個領域對中國實體進行投資【2】。”
“貿易競争中,彼此都在想方設法為自己争取利益最大化和長久化,對于卡脖子的技術,要内在研發,自身有能力,才會不受制于人。”
短短幾句話,聽得洛唯一熱血沸騰,創業是個人的事情,好像不僅是個人的事情,莫名感覺肩上多了一種民族榮譽感和責任感,她對未來的思路也一下子開闊了很多:“謝謝你。”
辭臨笑。
自習室的門被推開,到中午了,陳遲霖打完遊戲過來了,一進屋他顯得十分興奮,看見辭臨也笑着打招呼:“哎呦,哥,你也在啊。辭戚昨天不是說他不來。”
辭臨:“嗯,他沒來,去玩兒了。”
陳遲霖放下書包:“那你自己來的?”
辭臨:“嗯。”
”哥,我跟你說”,陳遲霖就坐他邊上,得意的說:“我上午打遊戲,你沒有看到,我越八級,把他們一群人包圍了。”
然後他開始繪聲繪色的描繪他精彩的作戰過程。
從剛剛辭臨分享的創業理念到陳遲霖這套遊戲的打法,洛唯一眼看着别人家的小孩兒和自己家的小孩兒形成了鮮明對比。
别人想的是保家衛國,他想的是娛樂至上。
但是洛唯一又想到昨天陳遲霖跟她說過的話,他現在隻是想長大而已。
他還未成年呢,洛唯一笑了下,朝他說:“你真棒,坐下吧,喘口氣。”
祖國的花朵,在開出枝丫之前,是需要先給予足夠的養分的。
陳遲霖答應了洛唯一會有半天學習,他也不扯皮,來了自習室就真的學習。
直到辭臨站起來了,陳遲霖給他讓位置:“哥,你出去嗎?”
辭臨:“我去抽根煙。”
陳遲霖:“哦。”
洛唯一轉頭,她知道辭臨是抽煙的,但是沒想過林一抽煙。
辭臨到了一樓外,靠在牆邊拿出煙盒,點着煙。
煙夾在手指中間,呼吸還沒來得及吐出去,守着他的保镖過來了,提醒他:“徐女士說過,周末隻能出來待半天,如果還不回去的話,她估計像上次一樣該不高興了。”
保镖說這些話時也小心着辭臨的情緒,溫和的提醒。
煙霧被吐到冷冽的空氣中,又随着刮過風胡亂散開。手指間的煙,明光暗下去,辭臨靠在牆邊,眼簾遮了一半,看不出神情。
他把煙灰撣到一旁的垃圾桶裡,垂眸時說:“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