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灰原的死亡筆記可能要又添新詞條:《論口紅色譜與暗殺成功率的相關性》。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宮野志保博士做起來這貝爾摩德口紅學分析,竟然比APTX4869的解藥方程式更細緻三分。
大概是,貝爾摩德專屬誘餌配方,申請專利了罷:三分殺氣,三分調情,餘下四分,盡是口是心非。
灰原那頂頂靈敏的黑衣組織雷達,可不會輕易将這種叫人心驚肉跳的感受,歸為幻覺。
這,大抵便是科學家最後的執拗了。
橫豎,因為貝爾摩德,她和博士的APTX項目,嗯,是時候開個新課題了:《論腎上腺素與多巴胺的協同作用》,倒也不失為一個絕妙的研究方向。
還可以同步啟動《論心跳過速對縮齡身體的危害》研究。
柯南抱着滑闆路過實驗室翻白眼:你們真的不考慮研究解藥了嗎?
這一刻,走過了地鐵站,雪莉醬的理性防線正在崩塌,可以立即播放《名偵探柯南》OP《轉動命運之輪》以振士氣——雖然這命運的齒輪又或許是早就卡在百合花叢裡了。
自打身子變小,這些個日子裡,她早就學會了與那些“幽靈“共處——那些因組織而喪命的人,那些揮之不去的夢魇,在午夜夢回時分,格外真切。
宮野志保夢境的午夜場總是特别熱鬧:姐姐端着隔壁那男子的同款咖喱飯,琴酒扛着狙擊槍,如今還要添個倚着哈雷機車的金發魔女——這心理陰影面積又或許是要突破三次元。
隻是,今兒個,身後那人,真真切切地存在,帶着呼吸的律動,帶着視線的溫度,帶着一點點兒叫人看不清的,詭谲。
當年,雪莉逃離組織時,可曾料到,有朝一日會與那人共處這米花町,呼吸同一片稀薄的空氣?
隻是,今日米花町大氣成分分析報告新鮮出爐:氮氣占比百分之七十八,氧氣占比百分之二十一,暧昧氣體占比,百分之一。
看這化學反應速率,又或許是要引發堪比劇場版的大爆炸。
這濃度,少年偵探團全員都得配備防毒面具才好。
少兒不宜的暧昧氣體,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江戶川柯南推了推反光眼鏡:灰原,我覺得這個氣體樣本需要送去鑒識課......啊咧?我的蝴蝶結變聲器怎麼自動調到沖野洋子頻道了?
殊不知,那米花氣象台沒有公布的一份内部米花町空氣質量報告赫然寫着:PM2.5含量正常,PM(Poirot & Moriarty)含量嚴重超标。
如果阿加莎克裡斯蒂筆下的波洛大偵探和柯南道爾筆下的大反派莫裡亞蒂教授同時來到了米花町。柯南可能會很興奮,少年偵探團可能會開展守護米花大作戰——雖然元太大概率會帶着鳗魚飯來當武器——如果他不是烏丸元太的話。
身為科學家,灰原最相信冷冰冰的數據,卻不知,情動時的多巴胺,又或許是比APTX4869的分子式,更難測度。
算是科學敗給姬學的典型案例罷。
灰原可以重讀《自然》雜志最新論文《論年下攻成功的化學反應方程式》,第一作者:世良真純,通訊作者:工藤有希子。(大霧)
灰原此刻邁着小短腿,“吧嗒吧嗒“踩着《十八歲少女裝七歲小孩必讀手冊》的可愛節拍,步子卻漸漸慢了下來。
還是得好好确定,後頭跟着的到底是誰。她心裡嘀咕。
畢竟,自己對組織那雷達,也不是回回都準,碰上赤井秀一那樣的,不就栽了麼。
科學講的是用實驗,用數字來确認,而不是靠玄學的百合心理感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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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過一家精品店,櫥窗玻璃上蒙了層涼飕飕的水汽兒。
這水汽氤氲的,用來作案倒是正好,算得上“殺人告白兩相宜”,黑衣組織培訓課該增設《論霧氣的108種妙用》,第一節就叫“如何在能見度5米内完成狙殺與壁咚”。
此刻,細細瞧來,那落玻璃櫥窗,映出後頭十來米遠的一道颀長身影。
十米,别說狙擊槍了,就是那把帶着消音器、泛着冷光、護木上還雕着花的蒸汽朋克範兒的格,洛,克19,也足夠的了。
這距離,也是略略暧昧的。
十米,恰是當年宮野實驗室操作台到觀察窗的距離,當年隔着防彈玻璃的驚鴻一瞥,如今倒成了最佳戀愛推拉距離。
這距離,大概夠對視個三秒鐘,心跳個五六下,也夠把當年實驗室裡,那白大褂衣角擦過掌心的觸感,連帶着消毒水的清冽味兒,都給回憶個遍了。
那位影後的死亡美學,不過依舊是:追殺都得走出好萊塢頂級女明星的優雅。
至于灰原,這會兒從玻璃反光裡觀察人影甚麼的,不過是反偵察課的基本功罷了。
要說小哀這反追蹤的本事,碰上那位主兒的貓鼠遊戲,倒有點像百年前福爾摩斯對決莫裡亞蒂那意思了——前提是,貝克街221B那老房子的裡,得放着《羅馬假日》的老黑白片,帶滋啦滋啦的雜音。
到米花來出任務,在那位眼裡,沒準兒不是啥背着組織KPI的苦差事,倒像是從好萊塢那堆觥籌交錯的社交場裡頭,好容易偷來的閑,夠她拍部《米花假日》了。
女殺手の米花羅曼史。之類的。
橫豎,來看看舊情人,總比在好萊塢那些個豪華莊園的晚宴上假笑三個小時、說些個違心的話,要來得有意思。
當然了,舊情人甚麼的,灰原,哦不,宮野志保是打死也不會認的,想也别想。
教科書級的傲嬌,可能APTX4869副作用裡加上了“口是心非指數暴漲”。
一年級小學生灰原,通過玻璃窗上的反光,仔仔細細地看着,瞧見了傘下那道纖巧的人影,估摸着該是一女子。
隻是,念頭再往深處拐個彎兒,便曉得那人最拿手的,就是把所有的“理所應當”砸爛。
要說當初她拜入黑羽盜一門下,和工藤有希子一起師姐妹情深苦學易容術,究竟圖個啥?還不就是為了平日裡頭,能在這社會規矩的夾縫中,好整以暇地體驗“薛定谔性别”,遊戲人間罷。
報刊亭邊上,那把絲質黑傘的邊緣,水珠子滴滴答答地往下淌,連成了一道簾子。細看那傘面兒,還隐隐約約印着矢車菊的暗紋。
一抹暗紅的蔻丹,正将煙頭摁滅在防火沙箱裡,火星子“呲“地一下就沒了。
就連滅個煙,都要規規矩矩用防火沙箱,這位,可真是講究到骨子裡了。就像執行任務炸大樓,千鈞一發火燒眉毛了,還得在剪藍線還是紅線的節骨眼上,踩着高跟鞋,扭着貓步,氣定神閑。
米花町消防局真該給她頒發個“最具藝術範兒防火獎”,裱起來才好。
香煙燃盡後留下的灰白灰燼,燒不盡的是那些陳年舊怨,被雨水裹挾着,一寸寸洇入地磚的縫隙,倒像極了未了的情絲,墜入心底深淵,了無聲息。
傘骨接縫處,隐約透出銀質雕花的微光——那是意大利佛羅倫薩一位隐居老匠人的獨門絕技,等閑之輩,是瞧不出端倪的。
文藝複興的優雅與組織の美學在此完美共振。
而這把傘,質感不俗,正是那人在威尼斯行動時的心頭好,一把殺人于無形的利器。當年琴酒還曾揶揄她“殺個人都帶着文藝複興的範兒”,沒成想,如今這傘倒成了灰原确認身後人的線索。
文藝複興風範的冷兵器,與平成,哦不,令和年間的羅曼史,今日,竟在這傘骨的花紋裡頭狹路相逢。
雨水,順着精品店的玻璃滑落,淅淅瀝瀝地,映出那女人曼妙的身姿。
那身段,如果在某小學生偵探動漫裡,收視率保管噌噌往上漲,拯救被亂七八糟吃章魚劇情暴擊的收視率曲線,易如反掌。
讓人不由得想起那位頂有名的溫亞德家女星,走紅毯時穿的那件開衩都快開到腰際的晚禮服。
玻璃上映出的影,雨中黑傘半遮着臉,金發黏在那欺霜賽雪的脖頸上,鞋“啪嗒”一聲踩碎了水窪裡的倒影——卻不知,踩碎的是雨水,還是這小科學家拼了命築起的壁壘?
“叮咚——”自動門開啟的瞬間,和服店櫥窗裡的京友豪華金線刺繡大振袖,蓦地無風而動,朱紅綢緞拂過玻璃内側的複古浮世繪海報,發出窸窸窣窣的摩擦聲。
宣傳海報上的藝伎,濃妝眉眼被水痕洇得模糊,竟與某次任務中見過的貝爾摩德易容面龐重合了。
前方,自動販賣機投射出的藍光,在積水裡搖曳,忽明忽滅。
灰原哀的小小帆布鞋停在反光的邊界,鞋尖沾着半片落下的山茶花瓣,微微蜷起。
山茶花,在日本的花語裡,是“隐忍和希冀”,在西方卻是“緻命的吸引”,這花語,可真是矛盾得緊。
而黑衣組織的花語,大抵是“要命的美學”,之類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