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木質地闆上,映出模糊的燈影搖晃,生死博弈裹着探戈舞步的纏綿,宛若在為這對峙低聲伴奏。
黑衣組織今年晚些時候,若是辦年會,這兩人倒該在琴酒頭頂跳這支舞。
灰原小小的臉蛋,羊皮紙燈罩漏出的光暈浸染下,看起來冷漠得緊,十八歲靈魂塞進七歲軀殼,愛恨都成了濃縮鈾。
七歲孩童脊背挺得過分筆直,卻沒有人知道在這平靜之下,暗潮如何翻湧。
“我是不是應該和阿笠博士确認一下?”
挑起眉毛,灰原式威脅,三分傲嬌七分殺機。
語調輕淡,卻裹着若有若無的小小攻擊力,如鋒利的江戶時代一柄淬了傲嬌毒液的懷劍的劍氣輕輕劃過空氣。
暗刃直指貝爾摩德軟肋——你既敢夜闖民宅,可曾想過這裡住着個能造衛星的發明狂?能猜得出他的倉庫裡還有些什麼特别的武器嗎?
這手攻心計,倒是得了那偵探小子的真傳。
機械鐘,齒輪咬合聲忽然變得清晰。
“哦,咱們還是别給他添麻煩了。”
貝爾摩德邁前一步,腳步輕緩,染着甚麼令人不安的輕盈自信。
溫亞德步法考:七分獵豹捕食,三分天鵝赴死,剩下九十分,全是誠意滿滿的荷爾蒙攻擊。
像一隻貓。
一隻掂量着獵物的分量,随時準備撲擊的貓。
一隻吃過十七個飼主的黑貓,爪上還沾着魚子醬。
貝爾摩德靠近,空氣中的壓迫感便驟然增加,如無形的繩索慢慢收緊。
“我來這裡,又不是為了見他。而且,他的血壓儀該換電池了,而我們女子間的茶道,講究一期一會。”貝爾摩德精緻的眼尾弧度,像淬毒矢車菊浸過月光。
灰原的心中不自覺地一緊。
貝爾摩德耳垂上的珍珠晃過暗芒,像極了那年實驗室打碎的培養皿反光。
組織王牌的情報戰果然在第五層,在美人面前,科學家的理性也要打折扣。
不安,無需言明,卻清晰地浮現——如同深夜裡突然刮過的一陣寒風,将未熄的炭火徹底澆滅。
炭火下埋的,怕是宮野志保十二歲時在組織慶生會收過的金色發卡。
窗邊風鈴突然靜止,可她臉上的表情依舊平靜,像貝加爾湖百米深的冰面下藏匿的西伯利亞寒流深水。
“那麼,你來找我,有何貴幹?” 灰原的聲音冷靜幹脆,教科書級傲嬌裹着刻意的疏離淡漠。
呼吸節奏,卻亂了半拍。
貝爾摩德歪了歪頭,好整以暇,沒有立即回答。
她永遠是掌握主動權的那一個,永遠遊刃有餘。
她微眯起眼睛,目光緩緩從灰原的臉上滑過,像是在剝開她那搖搖欲墜的僞裝,看透這小科學家心底的波動。
然後,精緻漂亮的嘴角緩緩上揚,卻并未發出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