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他就不經誇…
我隻好一個人來到了麗痕書店,我現在不想見人,人在的地方,就意味着議論,就意味着嘲笑。
嘲笑愚蠢的醜小鴨,妄圖以為自己可以成為天鵝。
“霍格沃茨的,來買新書?”那裡的經理唐突地問,接着便戴上手套朝《妖怪們的妖怪書》走去。
一打開籠子,幾本妖怪書就撕咬在了一起,并互相把對方撕成了碎片,情況亂做了一團。經理把拐棍捅進鐵籠,費勁地拽出來一本交到了我的手上。
這本妖怪書兇殘得厲害,它仿佛認準了我是好欺負的,使勁咬住了我的手,怎麼甩都甩不掉。
氣死了,我直接給它來了個“四分五裂”。
眼看着手指越來越腫,我開始不争氣地想哭,自己一個人處理所有事總會出各種意料之外的差錯。
我可不能哭,被拍到了又是一陣編排。
轉過頭去,呼吸猛地一緊,梅林,為什麼偏偏在這裡碰到了他。
我忙梳了梳頭發,顯得自己沒那麼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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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們分開後我第一次看見德拉科,他永遠是那副趾高氣揚、目中無人的樣子,越看心越亂。
“來兩份霍格沃茨三年級書單。”
白晃晃的腦袋分外紮眼,以及他旁邊站着的一個黑短發女孩,潘西·帕金森——我那個關系并不怎麼樣的室友。
“這個妖怪書真可怕,德拉科,真不敢想象我要是被它咬到該多麼有失體面啊。”潘西尖着嗓子躲到了德拉科後面。
多麼有失體面呐,我翻了個白眼,在心底陰陽怪氣地重複了一遍。
“我在你旁邊呢,你瞎擔心什麼。”德拉科伸手接過了二人的書,安慰潘西。
朝陽灑在了二人般配的背影上,自然得好像一家人。
手指好像更痛了,眼淚又想往外冒,我趕忙擦幹淨,把手藏在了袖子裡。
“怎麼躲這裡了,看看我給你帶的——”布雷斯擠到了我身邊。
“噓。”我趕忙打斷了他,噘着嘴瞥了眼德拉科和潘西。
布雷斯會意,側過身去擋住了我全部的視線。人來人往的,張開手臂給我圍出了一方小小天地。
布雷斯人高馬大的,噴的香水也在此刻嘈雜的環境裡發揮了微妙的作用,讓人莫名地心安。
我一個沒站穩,直接栽到了他懷裡。
肯定是被他的香水熏的!
布雷斯趕忙扶我,他誇張地調侃我說讓我别摔了,他可養不起。
我心裡一直在想着馬爾福的事,獨自生着悶氣不理他。
“你看看怎麼樣,好看嗎?”
他遞給我一件裙子,是一條白色的裙子,閃着珍珠粉,一看就做工精細,價格不菲。
“你...給我的?”我詫異地問。
布雷斯又是那副欠揍的表情:“想得美,給我媽帶的,你先替我掌掌眼。”
“沒少給女孩子買東西吧兄弟。”我錘了他一拳,“放心好啦,紮比尼夫人一定喜歡。”
“那就好。”他漫不經心地笑到。
“随便走走呗。”布雷斯提議。實際上,我也正有此意,我心中一直有隐隐的期待,期待着哪天會在轉角處碰到那個傳說中的男人。
可是爸爸,你又在哪裡呢?你既然出來了,為什麼不來見見我呢,為什麼不來看看你的寶貝女兒過得怎麼樣呢?
現在已經是日薄西山了,黃昏拉的我們的身影很長很長,仿佛一場荒誕的夢。
風有些蕭瑟,布雷斯也知道我不高興,就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跟着。
我最後還是朝現實繳械投降了,我連一個疑似小天狼星的人影兒都沒看到,倒是有一隻髒兮兮的黑色大狗,跟着我走了好長一段路。
真稀奇,它眼裡居然閃着淚花。
反正無聊得厲害,我索性向這隻黑狗走去,它的模樣看起來吓人極了,瘦骨嶙峋的,顯然是一隻孤獨的流浪狗,看着它,仿佛看到了被所有人抛棄的自己。
布雷斯也蹲在了這隻大狗的面前,“怪髒的,走吧。”他一臉嫌棄地說。
我就是不想走,賭氣地蹲在了地上。
或許是我和這隻狗産生了同病相憐的情愫,我覺得它親切極了,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它也溫順極了,低下頭乖順地任由我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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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雷斯歎了一口氣,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淪落到在麻瓜界哄一隻低賤的狗。
可既然她喜歡,還能怎麼辦。
這趟出來本意也就是讓她散散心,讓她能開心些,布雷斯索性彎下了腰,和她蹲在了一起。
喂着喂着,凱瑟的眼淚開始不知不覺地落了下來,像小時候玩的串珠,卻沒個盡頭。
他靜靜地看着她精緻的側顔發呆,星星點點的燈光打在紅紅的鼻尖上,卷卷的睫毛上尚挂着晶瑩的露珠,看起來脆弱又夢幻。
像是破碎的珍珠,他想。
“我也沒有任何人要,像你一樣。”
“叫你小黑吧,跟我一個名兒。”凱瑟開始向黑狗自言自語。
“嘿,小黑,你為什麼哭呢,是覺得自己可憐麼?”
“你可真愛哭,你隻是流浪,我卻被所有人都排擠啦!我都沒哭。”
“喂,打住,我難道不是人嗎?”布雷斯不滿。
“好,好。”凱瑟破涕為笑,拍了拍布雷斯的肩膀,“這裡還有一個小黑哈哈哈。”
夜風在兩人周身徜徉,月色也朦胧了布雷斯淩厲張揚的五官,倒是有些溫柔。
她又怎麼知道,溫柔的從來都不是月光,而是目光。
“喂,布雷斯,你有喜歡的人嗎?”她低頭看着自己的影子發呆。
布雷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聲融入在晚風裡,短促,輕佻。
“怎麼想起來問這個?”
“所以有沒有呢?”
布雷斯認真地盯着凱瑟的眼睛:
“我要說——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