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冰涼的鑰匙已經被我握的溫熱了,躺在小床上,我百無聊賴地推開了窗戶。風吹得人很舒服,周遭也挺靜谧的,撒着點點星光。
我時常覺得自己是一個怪人。
一隻另類的小獸,莽莽撞撞地就闖進了這片魔法森林裡。森林裡滿是閃閃發亮的野果,還有錯綜複雜的小徑。可是沒有人告訴她究竟該吃哪個可以不長歪,該走哪條路才是正确的。
我在森林裡大喊,回應我的隻有回聲。
一個很呆的小孩,硬邦邦的像根木頭。這是大人對我的評價。經年歲月,有些話不斷在心底發酵,有時候我真該恨我的記性好。
三歲那年,我被幾個麻瓜男孩一同捉弄,他們嘲笑我是個孤兒,沒人愛也沒人要。
我難過極了,魔力暴動讓這幾個麻瓜都重傷昏迷,從此他們看到我就跑。周圍的小朋友都害怕我,罵我是怪胎,沒有人願意和我玩。
那天我哭着不肯回去,還是安多米達姑媽找了很久才找到了我,她說:
“麻瓜孩子不相信魔法,他們害怕很正常,你要忍耐些。”
我大概懂了,寄人籬下,就是要懂事、要忍耐、要聽話。
後來有一天,那些麻瓜男孩說要給我道歉,并邀請我一起去森林裡玩。我明知有詐,還是傻傻地去了,我想要朋友,想要家人,想要不讨厭我的人。如果我們相處的很好,他們也會同我玩的吧。
可是他們隻是把我當成一個愚蠢的玩笑。
那天森林的火光滔天,天空也被染成了血色,聽着他們痛哭地嘶喊,無用地求饒,我在火光裡大笑。我想我真是太可悲了,為了一點虛幻的溫暖,卻落入這樣狼狽的境地。
那段時間,我看誰不爽就整誰。
比如他們在遊泳時會遇到突如其來的蛇,或者是做飯的時候突然吃出一隻死老鼠,鄰裡的小孩都以為附近鬧了鬼。
我躲在暗處看着他們滑稽的樣子沒忍住笑出聲來,卻被唐克斯一家發現了端倪。
他們問是不是我做的,我說是。
我說他們都是些惡心的麻瓜,活該受到教訓。
安多米達姑媽大驚失色,像是想到了什麼人。她突然哭了出來,然後象征性地懲罰我,把我關在了閣樓裡,要我好好反省自己的錯誤。
那天我開了一夜的窗戶,聽着風聲和遠方的歌聲,幻想着未來的樣子。
黑夜倒是有黑白颠倒的力量,讓這座偏遠甯靜的城區都變成了一座童話小鎮。
可是現實沒有童話裡的白馬王子,生活也不是僅憑一支水晶鞋就能有魔法般華麗的變身。
我也不是那個被命運偏愛的公主。
其實我小時候想當一名探險家,在海浪上和海盜殊死搏鬥,探尋海底寶藏什麼的,總之很向往那些驚心動魄的英雄經曆。
應該是吹風的事兒,第二天我就生病了,病的還挺重。迷迷糊糊的,我聽到安多米達姑媽哭了,姐姐唐克斯也哭了,他們哭着說對不起西裡斯和阿奎拉。
媽媽那一支血脈在她死後就絕嗣了,其餘都在法國,也沒人問過我的下落。
我就當他們都死了。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生死的概念,就覺得可能一切都是天注定的吧,這樣也挺好的,我終于可以見到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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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之後我好像就開竅了,我沒有再傷害過任何人,因為暴力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知道,我需要讨人喜歡,需要争取更多的東西。
無數個深夜,我對着鏡子反複練習,哪一個角度的笑容顯得更真摯,眼角彎多少度顯得更溫柔。
我看得出姑媽和姑父對我明顯改觀了,但姐姐唐克斯卻始終不相信我。
她不喜歡尼法朵拉這個名字,讓我們不要喊,就像我也不喜歡别人喊我的名字凱瑟。
Cancer Black,仿佛這個名字就已經寓意了我伴随疾病、孤獨的一生,我一點也不喜歡。
唐克斯是個易容馬格斯,她可以随意更換自己的容貌,很神奇。
“姐姐,姐姐,你好厲害呀,你可不可以變成我的樣子呀?”我蹩腳又好奇地奉承。
“你是三白眼,刻薄相,不好看,我不要變。”唐克斯不樂意地說。
可是她卻不知道隻是這一句話,那個單純的小女孩便站在高高的凳子上,尋找可以改變瞳孔位置的咒語,希望姐姐可以不再認為她是刻薄相。
可是咒語失敗了,我甚至差點弄瞎自己的雙眼,直到長大,我都有閉眼流淚的毛病。
我知道自己很矯情,每次我都在幻想,幻想着爸爸媽媽有一天真的來了,看到我哭了,也會抱抱我親親我,說我是他們最親最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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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歡唐克斯,不是因為她不好,反而是她太好了,這讓我顯得更陰暗了些。
她和我有很多不同之處,她明媚愛笑愛熱鬧,并且
嫉惡如仇。
有一天唐克斯的朋友來家裡做客,她們圍在我的身邊,我自然裝出天真懵懂的樣子,甜甜地朝她們笑。
“哇,唐克斯,你妹妹真好看,像小明星。”
姐姐看向我那一刻,我的心砰砰直跳,我一直以為自己是恨她的,可是那一刻,我隻想聽到肯定的話,哪怕一句也行。
我滿懷期待地看向她,她卻把我推到了一邊,給朋友們講起了我的種種惡劣事迹。
我在一旁無措地咬着指甲,那一刻,心中的火花最終還是滅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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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剛滿六歲,家裡來了兩個從未見過的客人。
那是一對夫婦,都是淡金色的長發,淡漠又高傲,他們有着和唐克斯一家完全不屬于一個階層的貴氣,我當時就覺得,那才是我該去的地方。
“我是你的姑媽,納西莎·馬爾福,這是我的丈夫,盧修斯馬爾福先生。”她優雅地蹲下,和氣地說。
馬爾福先生像是打量商品一樣打量着我,他們問了我許多問題。我緊張極了,我希望自己沒有說錯。
其實我不太明白他們為什麼選擇領養我,他們看起來很富裕,完全不需要小天狼星出的那筆撫養費。
一年一筆的撫養費,買走了我的童年、我的幻想、我的青春。
“西茜,這孩子有你當年的風範。”看得出馬爾福家主很滿意。
納西莎笑道:“布萊克的女兒自然是血統高貴。”
安多米達擋在了我的身前,神情像是面對神秘人一樣堅毅,她不同意我被帶走,一句句将馬爾福的罪惡揭了一個底朝天。
她溫柔地拉起我的手,傳輸着堅定的力量。要是以前,我一定會很感動的,可是今天,太晚了。
晚風穿堂而過,我忽然覺得自己是一個很世俗的人。
“安德!”納西莎嚴肅地制止了她,氣氛一時尴尬極了。
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打破了僵局。那是年僅六歲的凱瑟·布萊克,她輕輕扯了扯納西莎的衣角,
“納西莎姑媽,我願意跟你們走。”
馬爾福夫婦都笑了起來,隻是我也分不清,這笑中夾雜着幾分真心,幾分算計。
盧修斯贊許道:“聰明的孩子都知道,哪裡才是最适合她的。”
我不知道自己将來要面對的是什麼,但是我明确地知道馬爾福這個姓氏背後的權勢和榮耀,我隻能賭一把。
我是一個布萊克,
是當年位于純血世家食物鍊頂層、與馬爾福齊名的布萊克,
是永遠純潔、永遠高貴的布萊克。
我本來就該是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