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之外,一處亭子裡,溫壺酒和百裡成風正在下棋。
”你這是來這兒躲清靜來了。”溫壺酒笑了笑,随後落下一子。
百裡成風也沒擡頭,眼神一直落在棋盤上,“可不是,隻當眼不見為淨吧。不過說真的,這小子在劍術上的天賦是真不錯,這幾日我算是看出來了,可比我當年強多了。”
“隻是可惜了,再好的天賦,這個年紀才開始練武也是浪費了。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但這麼多年,老侯爺如此放縱,不過就是想讓東君過得平凡些,他覺得自己老了,護不住這一大家子。畢竟自古異姓王侯,從來都是最遭人忌憚的。”溫壺酒搖了搖頭,見對面遲遲未落子,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百裡成風把玩着棋子,臉色微微一沉:“父親是覺得我護不住。”
“這若論世家子弟,我也是見過不少,但能比上妹夫的,我倒是一個也未曾見過。可無論是怎樣的天縱之才,這王侯之位,除非是老侯爺這樣從沙場上下來的,否則都是鎮不住的。妹夫你是有才,可缺上戰功,而這朝廷也不願意給你戰功。” 溫壺酒吹吹茶湯,感歎道,“要是先帝在,他信任老侯爺,倒也無妨。可如今的鎮西侯府,隻能退。”
百裡成風擡頭看了一眼對面的溫壺酒,而後搖了搖頭:“沒想到溫兄遠在江湖,卻能把這朝堂之事看得如此清楚。”
“害,這朝堂,江湖,差不離的。”溫壺酒一挑眉,神秘兮兮地湊近百裡成風,“你可知那日綿綿說了什麼?”
提到女兒,百裡成風擡起頭,“什麼?”
溫壺酒将那日在城門口,送别司空長風之後,他們的對話說與百裡成風。
“那一句人心,可真是,啧啧啧……”溫壺酒搖搖腦袋,似有感慨。
“綿綿真是這樣說的?”百裡成風有點好奇。
“那還有假。”溫壺酒神情認真不似作僞,他轉頭一想,“這麼一看,那些人倒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
對于溫壺酒的話,百裡成風略有些驕傲,隻是也并未顯露,不過那被拼命往下壓的嘴角倒是出賣了他。
百裡成風并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說起另外一件事,“昨個兒一早,春雪急急忙忙來找我,說早上進屋沒看到綿綿。隻有桌上的一個紙條,她怕綿綿出事急急忙忙便來尋我。”
溫壺酒挑挑眉,“哦?那紙條上寫着什麼?”
百裡成風歎口氣,“寫着’有事出去一趟’ 也沒交代是個什麼事兒。但是看着字迹有些潦草,可見是臨時決定的,走的有些急。”
“你是在擔心她一去就是好長時間不回來。”溫壺酒落下一子,瞧着棋局倒是平分秋色。
百裡成風隻看着棋盤并未出聲,算是默認了。
看着百裡成風這樣,溫壺酒倒是很感慨,“你這一雙兒女呀,都不是讓人省心的主兒。”
百裡成風歎口氣,“可不是,都是來讨債的。”
“哎呀,按照那小丫頭的性格,能給你留一張紙條就已經很好啦!”這話聽起來是安慰,倒是自溫壺酒口中出來,道有些調侃的意味。
百裡成風倒是有些開心,“誰說不是呢。” 他眉頭舒展,微微直起身,“我從昨日開始就派人候在城門處等她回家。等下我也去城門瞧一眼,迎一迎她。”
溫壺酒擡眼,看向對面面色柔和的百裡成風,撇了撇嘴,“說起來每年綿綿從山上回來都是你等在城門接的她。”
說到此處百裡成風神情有些落寞,“那孩子自小就上山了,每次就回來那麼幾天,我總想和她多呆一段時間。她不在時,我總是擔憂她在山上生活的好不好,有沒有好好吃飯。她回來後,我總想着對她再好一點更好一點,可總是不得其法。”
溫壺酒歪歪腦袋,“我看到未必,綿綿那孩子很是親近你,隻是不太表現出來罷了。”
聽到溫壺酒的話,百裡成風擡起頭,面色由陰轉晴,“真的嗎?我還記得她剛出生時……”
看到百裡成風這個樣子,溫壺酒逐漸面無表情,他暗暗翻了個白眼,‘又開始了說得好像誰沒見過那兩個小的剛出生的樣子似的。’
對面還在絮絮叨叨地說着話,溫壺酒已經自動屏蔽,隻無甚表情的看着棋盤。
時間回到前一日,清晨,天剛蒙蒙亮,半夢半醒之間,百裡西瑤被一陣陣叽叽喳喳的聲音吵醒,她撩起帷帳。眼睛半眯着,左右看看想要找到聲音的來源。後窗處,一個小小的身形正在窗外上下蹦哒着。
百裡西瑤起身往後窗走去,白狼小藍聽到動靜自小塌上擡起頭,眯着眼睛看她。